直面白刃,这话说着简单,做起来太难,普通人切菜时被切破层皮,犹自大呼小叫,血流不止而胆战心惊,甚至闹到鸡飞狗跳,得消毒包扎裹的层层叠叠才算完事。
而雪亮锋锐的长刀,尖端锐利,开着放血血槽的长枪枪尖,眼看着这些利器斫斩自身,或是刺穿自己的心腹要害,感觉到极端的痛苦,身边的伙伴在哀嚎惨叫,鲜血狂涌,刀斫人骨时发出的咔嚓声响……
能在这样的环境和场景中仍然奋力苦斗,死战不退,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到。
当然,在敌人拼死相拼之下,死战不退,身上负伤流血,仍然高呼酣战,最终将敌人全部杀掉的沐忠秀等人,才是更加强悍的存在。
周鼎赶到时,沐忠秀等人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
周鼎眼睛瞪的如牛眼一般,一直盯着沐忠秀不放。
适才那些夷兵不顾死伤,甚至自寻死地冲向沐忠秀等人,可是把周鼎吓了个半死。如果沐忠罕和沐忠秀都死了,他一个副将可抗不住沐天波的怒火,轻则免官流放,抄没家产,重则性命难保,家族都要受牵累。
沐家的威势尊严,不是云南人可是难以想象。
而反扑的夷兵,却是悉数死在沐忠秀等人的枪下,这叫周鼎不敢相信,只觉喜出望外,在高兴之余,对沐忠秀的身手也是充满惊奇与敬佩。
沐忠秀胸口,手臂,大腿俱是被刀锋划过,这些夷兵出来做这种危险的勾当,其兵器当然是第一等的锋锐,虽然未被砍中,只是被刀锋掠过,身上肌肤仍然绽开,只伤的不深,只伤了皮肉。
就算如此,也是皮开肉绽,鲜血涌出,周钟等人先不顾自己,撕了衣袍布条,替沐忠秀将伤口包裹好了止血,然后各人才都处理自己身上的伤患。
周鼎的部下家丁也上手帮忙,身为昆明副将的家丁,这些人全是身经百战,天启年间的奢安之乱,还有其后的几起土司叛变,这些人俱是上过战场。
哪怕是这些精锐老卒,对沐忠秀等人的反应,勇悍,还有武艺也是相当敬佩,在替诸人裹伤时,不少老卒忙不迭的交口称赞。
周鼎则是看着身高力壮的沐忠秀,见其身上到处是血痕,包裹好的伤处还在渗出血珠,而沐忠秀却是长身挺立,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好个汉子。”周鼎心道:“若不是他的身份,定要讨过来到麾下,最少也够格当个百户把总官了!”
“五公子。”周鼎带着歉意说道:“某带着五十家丁,乔装跟随,一见贼踪就上前包抄厮杀,却叫这几个贼趁隙冲过来,若不是五公子和伴当武勇,几乎要酿成大错!”
“怪不得周副将。”沐忠秀静静摇头,说道:“我等带着盾牌,武器,原本就是要防备贼子狗急跳墙。”
“见过大公子。”
沐忠罕面色苍白的走过来,适才的厮杀他看的相当清楚真切,他身子一直在发抖,直到现在才勉强镇定下来。
走到近前,沐忠罕看着沐忠秀,语气由衷的说道:“五弟,此前你一直舞弄枪棒,愚兄还不以为然,以为我家的子弟哪需得着枪棒之术。现在看来,兄长我真是大错特错,今日不是五弟,为兄怕要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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