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对生活的变故,再强大是人,也总是需要时间来面对,接受。
更何况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
在他前十几年,生活或许清苦,或许枯燥,但平安而和顺。每天操心的事,顶多就是习武读书的劳累。
在他的认知中,他亲爹带着他和弟弟生活,或许有些艰难。
他亲娘生过弟弟后身体不好而最终逝去,他与其他人相比而言,缺少母亲。
但这个世界,缺少母亲的又何止他一人呢?
对于这一切的一切,他都平心接受,生活一日一日过下去,依旧精彩丰富。
但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死去的母亲有一天会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在初听到那番对话时,他怀疑纠结不可置信。
而今日,他又得知母亲竟是公主,而父亲并不是亲父。他的身世,却还有那么一段,污秽,或者说难堪的源头。
李清润踩着积雪,一步一步上山,蒙头直走。
大约来的次数太多,路线深印脑中甚至身体,他走着,即便不花心思识别,却也没走错。
李清润走得很快,花椒与左翊跟在后头。倒不至于跟不上,只是……
左翊觉得,这么好的山雪景不赏真是浪费了,尤其身旁跟着的是花椒。
而花椒觉得,走这么快,别不小心摔了。
而因此,花椒一眼不眨地盯着左翊。好歹危急时刻能搭把手。
到底是李爹的儿子!
哦,不对,应该不是他儿子。不过养了这么十几年,那感情定不是浅的。
再说,日常里,李清润也着实将她当妹妹一般照顾,这份情,得认。
左翊却不高兴了。
瞧着花椒那般注视着李清润。于是刻意放慢脚步,逐渐被吊在后头。
然而,花椒丝毫没搭理,甚至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左翊,“……”算了,不与她一半计较。
到桃林时,已是巳时初,阳光很好,金灿灿铺洒下来,照得洁白的雪折射出五彩的光。
已落尽叶片只剩光秃秃枝干的桃树,不再如从前那般茂盛。稀稀拉拉的,甚至能依稀见到桃林对面隐隐绰绰的院落。
李清润驻足几息,深吸口气,而又冲冲往里去。
一鼓作气……
院里,惠公主与素姨红花正一起清扫院落。
她们已将屋顶上的雪耙得差不多了,再将院里的雪清扫好,那就算大功告成。
曾经,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如今也干起了粗活。上屋顶耙雪,下地种菜,进山里采野菜菌菇,如同一个普通的农家妇一般,该做的,她都学会了。
惠公主直起腰,捂捂心口。总结心有些莫名地慌。
“夫人,怎么了?不舒服么?休息会吧?”就在一旁的红花见到,急丢了扫把,跑上前。
素姨闻言也放下手中工具,几步走进。
“无妨,不是甚大事。只是突然觉得心有些慌,这会又好了。”惠公主道,“大约弯着腰太久了,谢谢就好,不用担心。”
“夫人,那您去歇会,这些我来就好。”红花便道。
惠公主摆摆手,“不用,我就站会,又不累。”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将她们的对话打断。
这个时间,谁会来?
“难道是李公子?”红花随口猜测。
惠公主握着扫把的手一紧,只觉得心跳似乎更快了。
会是润哥儿么?离上次离开,又有月余不曾来过了。
打开门,可不就是李清润。身侧站着个子矮小的花椒,还有个陌生的,长得极漂亮的男子。
“夫人,是李公子,还有文姑娘。”红花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院里,听到李公子的惠公主脸上一下浮起灿烂的笑容,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几步走过去,手中还握着扫把,忘记放下。
目光炽烈地看着李清润,大约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又尽力压制。
“润哥儿来了?”惠公主柔声开口,几息才转向花椒,“文姑娘也来了,还有这位,是?”
“夫人,都说了,喊我花椒就好,不用那般见外。”花椒笑道,“他是左翊,我们的好友,是当今陛下的其中一个儿子。”
左翊勾起嘴角,拱手施礼。
介绍完左翊的身份,惠公主与素姨面上神色皆是一变。
虽然仅是一刹那,但也被花椒发现了。
当然,李清润左翊也都看见了。
能有这般复杂的神色,那左翊所说的,应当无差了。
李清润抿抿嘴角,微低下头。
“赶紧进屋吧,在这站着作甚,怪冷的。”素姨笑着招呼,打破在场有些怪异的沉静。
惠公主也反应过来,急招呼三人进屋。这时总算意识到自己还拖着扫把,不甚好。
院里还没收拾好,因为花椒他们的到来,自然是顾不上了。
红花上了热茶,便招呼花椒他们坐下。
“夫人,这时清润哥给你们准备的年礼。”见李清润似乎忘了包裹的事,花椒主动提出,“清润哥说,看您喜欢吃这卤味,专程买了不少,反正如今天气也冷,放个七八日都没啥问题。还有一些干果果脯,闲暇里当零嘴吃吃,还准备了些话本,打发打发时间。”
瞧李清润多细心,即便这已有不少时间没来,但心里还是记挂着的。
果然,花椒这一番话落,惠公主激动得眼底泛红,脸上的笑更是掩不下去。
素姨也同样兴奋。
为她的主子,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主子。
“这,哪,不用那么客气,多费心……”惠公主有些语无伦次,捏着包裹的手微微打颤。
大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惠公主又将手缩下去,与素姨道,“将包裹快去放好。”
“是。”素姨拿起包裹,拿进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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