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无力地站在那,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与他,明明两相厌恶多过并肩而行,他为什么要救她?
“公主不必介怀,冥深恰巧知此阵破解之法,定能全身而退。”血色弥漫,很快染红了屏障,莫离看不到站在里面的白色身影了,只有清朗沉稳的熟悉嗓音传来,不知是否隔着法阵,听来空灵且厚重。
“莫离,不会有事的。”话音越发悠远,带着些安抚,直至了无声响。
没人喊过她莫离,父皇父母喊离儿,众仙喊公主,现在是战神,冥深大多数时候,也是随众仙喊公主的...
莫离站在那,玄衣坠地,有黑发从蓝色束发中挣脱,散于两鬓,微风拂过,丝丝轻扬,让整个清雅冷绝的女仙,看起来多了些人间烟火的气息。
落神鞭被随意扔在了地上,似一个无人认领的孩子,平时它的待遇都是在莫离纤细白皙的手腕之上的。
山林寂静,没有走兽,没有虫鸟,远处飘来一片火红色的枫叶,婀娜盘旋着往下,落于阵中,红光褪去,除了那满目的白,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无法阵,无血莲,无魂灵。
黑发散地,白衣染血,每一种颜色都是极致,那个不久前还微笑着喊她莫离的一界之主,了无生气地躺在泥泞的土地上,俊朗的脸上尽是诡异的红色纹路,像...像一朵盛开的血莲花?
莫离今日并没有玄铁盔甲加身,可她就是觉得双腿异常的沉重,铛的一声,莫忘入鞘,一把绝世名剑被当做了拐杖,撑着地,一点点地向前移动。
又是铛的一声,莫忘被随手扔到了落神鞭旁,剑鞘压着鞭柄,金色与金色相遇,柔中有刚。
莫离双膝跪下,颤抖着双手,将地上的人轻轻揽住,置于怀中,右手轻抬,将他面上的发丝撩开,顺于两侧,冥深脸上的纹路,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只剩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庞,血色全无的嘴唇。
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带着些不知所措的情绪,似懊悔似无奈,又似疼痛,都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杏眸中水色越积越深,直至眼眶承受不住,一滴一滴地,全都落在了冥深紧闭的眼上,唇上,来不及拭去,就消失无踪了。
她不懂这样的情绪,控制不住的软弱。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莫离还坐在地上,冥深躺在她怀里,布满薄茧的小手,无意识地给他顺着头发,空洞的目光凝视前方,她本该可以回九重天求父皇,然六界法则,皆有定数。都说身死神灭,可隐约间她还可以感识他的魂魄,总觉得,他还在,这才抱着侥幸,一等再等。
午夜子时,怀里的人突然有了动静,莫离低下头看过去,冥深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她,眼中满是疑惑。
莫离平静地回望,面上无所现,可心头却猛然一跳,冥冥中,仿佛失去了什么。
“你...公主...“冥深挣扎着坐起身,不动声色地挪出了二尺有余,打量了一下自身与周遭的模样,皱着眉,长袖微动,便换了一身锦袍,依旧是白,浮空而立,身姿挺拔,衣摆上绣着的木槿花迎风绽放,腰间束着宽边锦带,白玉压边,难掩风流。
莫离维持着坐着的姿态,抬头看了他一眼,五指微张,莫忘剑和落神鞭嗖地一下,回到手中。
动作缓慢而优雅地站起,玄衣前后皆是泥土与灰尘,素手随意轻拍,些许落下,更多的却还留在了原处,暗褐色与玄色相应,脏污且凌乱。
冥深剑眉紧皱,嘴角抽了几抽,六界中,没见过这样的女的,比男的还爷们。
夜色寂寥,莫离看着半空中与寻常无异的冥深,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转身踏上云间,俯视着山头,心中感慨:又将是一座荒山,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重现青葱...
“走吧。“莫离听见身后风声,红唇轻启,嗓音嘶哑,终是没有回头。
还有太多的人,等着他们。
玄衣飒飒,莫离压下心头涩意,向前疾行,企图将纷乱的思绪也抛诸脑后。
云层下的无名山,越来越远,似乎只是连绵的山群里,一点浓墨,毫无重彩。
只是这点浓墨,不知何时,竟滴落在了一颗嫣红的心上,随着每次跳动缓慢渗入血脉,愈青愈黑,逐渐“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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