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云锋帝是在上朝的云霄殿或者批阅奏折的御书房召见自己,没想到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一处名叫悠然居的偏殿,稍稍打量了一下,环境比较幽静,殿前挂着一副对联“一屋新雨落尽俗世繁华,两院清风抚起半生悠然”,住在这边的主人看来要么是个淡泊洒脱之人,要么就是个极其有钱的主,不过这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门后院子里载着一院海棠和一池荷花,海棠正艳,荷花尚未绽放。待到通传的宫人回来,这才领旨进了院子,拐过三条回廊才到了后院。
进得后院房里,看到里屋一个穿着帝王龙袍的男子正坐在一个绣床前,床上躺着一个精致的女孩,这才知道,这里竟是公主的闺房。
此时,刚刚见到的二皇子楚天,牛鼻子老道,迎接自己的三皇子楚暮都垂手站在外厅。看到云苏进来,楚暮望里屋回禀了一声:“父皇,云门主到了。”听到回禀的云锋帝,抚摸了一下小女儿苍白的脸庞,帮她掖好被角,这才起身走到外厅,抱拳向云苏施以君子之礼:“有劳云先生千里迢迢赶来,还请云先生救救小女。”
云苏也并未像对楚天那般拿捏,向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面子是相互的嘛,赶忙向云锋帝回礼:“请陛下放心,云苏一定竭尽所能。还请陛下准许云苏近前为公主殿下诊治。”
当下众人也没客套,云锋帝把云苏让进里屋,早有侍女准备好了脉枕,把公主的手臂从被子里取出放于脉枕之上。云苏并未急着诊脉,先是整体把公主的情况看了一遍,琼鼻小口桃花眼,一头青丝散在锦被之上,这才十二岁就出落得如此精致动人,再长开一些,必定是个大美人。只是现在小美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肤色苍白干枯,不仔细看,都无法察觉到她的呼吸,情况似乎已经很严重了。
云苏洗净双手,走到床榻前,一股微甜的馨香沁人心脾,想来久病卧床的公主殿下也不可能搽香粉,定是她的少女体香了,云苏心神不禁一荡,不过立刻恢复过来,暗骂自己禽兽,她还是个孩子!默念几句清心诀,这才重新收敛心神,开始查看。
抬起公主的手臂,仔细看了手指盖,各个手指关节,又掀开公主紧闭的眼皮查看了一下瞳孔,接着把公主的头轻轻抬起,查看了一番脖颈和耳后,这才坐下开始诊脉。约摸诊了半刻钟,云苏略感好奇,虽然外象看起来好像很严重,可是公主的脉象平和,虽稍有虚弱,但并不像患有重症的样子,反而像是,睡着了。再次打量了一下公主,稳妥起见,又再次换了一只手切脉,甚至以防万一还切了颈脉和脚背。三脉合参,显示公主殿下就是睡着了而已,可是,什么样的睡眠,能一睡就是四五个月啊,难道公主殿下是睡神转世?云苏习惯性地以手托腮,思索起来。
这边二皇子见云苏陷入沉思,不由一声嗤笑:“不知道云门主可有什么见解?能否医治?”云苏并未理会楚天的讥讽,这次的病症确实是头一回遇见,暂时还没找到有效的突破口。
楚天见云苏不答话,瞬间觉得自己抓住了云苏的小辫子一般,再次出声挖苦:“江湖上都说云医门医术天下无双,今日得见,不过如此。想来也是,云门主这才几岁,毛都没长齐呢,又能学了几年医术,要是治不了,还是不要在此丢人现眼了。”
再次被打断思索的云苏,有点烦躁,直接站起来退到一边说到:“你年纪大,你来你来,让在下见识下二皇子殿下的绝世医术,开开眼界。”
楚天闻言,也不气恼,说到:“本王自然不会医术,不过我身后的公孙道长则是不折不扣的医道大家,比起某些沽名钓誉之辈好太多。公孙道长,还请把你之前的诊断再跟云门主介绍一下,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云锋帝听到楚天的冷嘲热讽,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过看到云苏诊治完并未给出什么有用的结论,不禁有些失望,也没出声打断他们。本想为云苏说两句的楚暮看到父皇欲言又止,便也没有出声,静静站立一旁。
那边的牛鼻子老道听到楚天的恭维,微微一笑,手抚胡须,口诵道号:“无量天尊,公主陛下是火冲泰宵,土行逆下,导致了造血功能无法维继,血少而精气亏,气亏而神损,故而昏迷不醒,为今之计,需要抱守土元,掐灭火势,火灭则血再生,血生则气盈,气盈则神满,公主殿下自然会苏醒。”
云苏闻言,并未第一时间反驳,而是突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姓公孙?”老道士一愣,虽然有些不高兴,还是答到:“没错,贫道公孙陨,道号不痴。”云苏闻言,再次发问:“兜率宫公孙家的人?”不痴道士眼睛微眯,微微惊讶到:“没想到世间还有人记得我兜率宫,不过也不稀奇,云门主现在所谓的云医门三百年前也只是跟我公孙家同属人三宫的芸生宫而已,对我公孙家有所了解也无可厚非,可惜啊,可惜,传到云门主这代,芸生宫的医术,怕是已经失传了十之七八了吧,不然如此简单的血亏之症,云门主怎会诊治不出?可惜,可叹,可悲。”
在场的除了云苏和不痴道士,也就云锋帝能知道一些他们所说的人三宫,不过也知之不深,楚天和楚暮则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跟自家妹妹的病症又有何关系。
云锋帝虽然讶异于老道士的身份,不过也未深究,对着云苏问到:“不知道云门主对不痴道长所说的血亏之症是否认同?”
云苏暂且把对老道士的疑惑放在一边,眼下公主的病症要紧,老道士的身份后面再慢慢找他问个清楚:“启禀陛下,公主确有血亏之症,但血亏只是表征,并非主因,不痴道长所说的火冲土失,公主的脉象确实有体现,主要是因为公主卧床太久,胃功能有些失和,胃处中宫,五行属土,加上长久的卧床导致了心功能减退,所以火盛血亏,但并未达到所谓的气散神失的地步,再者,血亏乃公主昏迷之后才有的症状,并非导致公主昏迷的原因,按血亏之症医治,是断然无法令公主殿下苏醒过来的。”
老道士听到云苏的话,立刻气急,出言争辩:“公主血亏之症如此明显,云门主诊治不出就算了,竟然还颠倒是非,那好,你说这只是表征,那你倒是说说根源在哪?”云苏答到:“是不是血亏之症,陛下心中自然有数,只是没有点破你而已。你公孙家擅长的是提炼朱砂,炼制所谓的仙丹,何时精于脉诊汤药之道了?至于根源在哪,云苏暂未找出,还请陛下再给云苏一些时间,云苏需要再细细查看一番。”
云锋帝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不痴道士说到:“云门主说的没错,之前绝大部分医家都给公主诊治的是血亏之症,开了十数个补气血的药方,一点起效都没有。不过还是多谢不痴道长远道而来为我的楚儿诊治,孤铭记于心。”
听到云锋帝的话,老道士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不过好歹是老江湖,片刻就恢复镇定,咳嗽一声,对楚锋帝作揖赔礼到:“惭愧,惭愧,贫道学艺不精,让陛下见笑了,可惜未能为陛下解忧。不过,贫道还有个不情之请,贫道跟云门主也算有些渊源,还请陛下容许贫道留在宫中,观摩云门主如何诊治。贫道也必将每日晨香暮祷,祈愿公主能早日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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