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并没有激起许如的兴致,毕竟那还要再等,于是耷拉着肩往后厨去了。
陆安锦看着许如的背影摇了摇头,回头一个不注意与一个小身体撞了个满怀,自己没怎么样,那孩子一个跌坐在地上,哎呦一声。
陆安锦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被她撞到在地。
这孩子长的清秀干净,紫衫黑靴,皮肤白皙,格外好看,明明只有七八岁,眼神却格外冷静。
摔倒也不似普通的孩子那般哀叫或者哭疼,反而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陆安锦赶忙去扶他:“对不起对不起,没瞧见你,怎么样,没摔坏吧。”
那孩子沉着的站起来,低头扑了扑身上的土,没有理会陆安锦,绕过陆安锦去捡掉落的书。
陆安锦一时有些尬尴,看着他只觉这孩子周身都是阴沉,好似完美的将太阳与自己隔绝。
只听男孩低头伸手的时候隐隐的嘶了一声,动作也顿住,好像不能动了一般,两秒后又强忍着将书捡起。
陆安锦见状忙上前帮他捡起,男孩低头接过去,也并未看陆安锦,只拱手行了个礼道:“谢谢。”
陆安锦忍不住问:“你怎么了,手臂受伤了吗?”
男孩好似没听见一样,完全不去理会陆安锦,径直离去。
陆安锦看着男孩离开的背影,有些驼背的小身体,好似刚从深渊中爬出来一样阴冷。
陆安锦恍了一下神,刚要走发现脚边滚落一支小毛笔,许是刚刚被自己的裙摆遮住没有瞧见。
陆安锦将那支笔捡起来,仔细一看在笔的末端刻着一个扬字。
这时回廊旁的石子路走出一个丫鬟,陆安锦拉住她问:“今天来客人了吗?”
丫鬟点了点头:“今天叶大人带着小公子来与沁妃娘娘说话。”
陆安锦一时没反应过来:“叶大人?”
“叶靖宇叶大人,和他的小公子叶飞扬。”
陆安锦想起那个英俊的脸上满是黑暗阴谋的人。
刚刚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叶飞扬吧。
可为什么那孩子的眼神充满了隐忍和坚定,却看不到一丝光亮?
问清楚后丫鬟继续她的工作,陆安锦朝着叶飞扬离开的方向去寻。
寻到府后门处,大约是来驸马府上次数多,叶飞扬知道这里鲜少有人来。
只见他坐在回廊尽头的角落里,书搁置在旁边,将左边的袖子卷起,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小手小心翼翼的把小瓶打开,将药倒在右手上,费力的搓揉左手上臂。
陆安锦这才发现,那左臂全是青紫伤痕。
叶飞扬手臂一个吃痛,身子不自觉的扯动一下,旁边的小药瓶被撞掉,落在地上滚出好远。
叶飞扬忙起身去追,陆安锦却先他一步将药瓶捡起。
叶飞扬愣住,抬头看着陆安锦给,陆安锦给没有说话,也没有多问,抬手便拉起叶飞扬的手。
叶飞扬一把将手抽回,陆安锦给没有管也没有生气,只是又去拉他的手,这一次陆安锦用足了力气,看着叶飞扬充满的威严和凌厉。
叶飞扬小小的手在陆安锦给的手心,哪怕是用尽全力也挣脱不开,看着陆安锦的眼睛一时被镇住。
叶飞扬被陆安锦给拉着坐在旁边的回廊上,陆安锦吹了吹瓶口的灰尘,自顾自的给叶飞扬上药。
左臂上好后,陆安锦还要去掀他右手的袖子,叶飞扬甩袖起身冷冷道:“多谢,不过,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不用你管。”
陆安锦并没有生气,因为她在孤儿院见过太多这样的孩子了。
这样的孩子通常是两种。
一种,是孤儿院的孩子在上学时经常被人霸凌,便都是这样受了伤不敢让人知道,因为心中自卑,也知道即使被人知道,也无人做主。
还有一种,便是被领养家庭虐待,因为对家庭的渴望或者其他原因不能离开这个家,所以都是自己默默忍受。
而这个年代,都是自己家里请启蒙先生,哪里有校园霸凌,就算有,他到底也不是平常百姓,谁敢欺负他?
所以,只能是第二种。
而叶飞扬,只怕还有一种心里,是骄傲。
他曾经是被父亲捧在手心的孩子,大概是如今知道过继无望,叶靖宇也对他不如从前。
这个孩子心里的傲骨让他不想,也不能让人看见他可怜的模样。
胸中一股气憋的陆安锦难受,但也只能忍下。
陆安锦冷静的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我知道你右手也有伤,左手上药不舒服,上完我就走。”
叶飞扬听到陆安锦的话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将陆安锦手上的药瓶夺下了:“跟你无关!”
说完,转身取好回廊上的书便要走。
陆安锦整了整裙摆扬声道:“你的毛笔。”
叶飞扬一下子停住脚步,忙低头在身上和书中翻找,发现毛笔真的不见了。
背对着陆安锦站了片刻,似下了很大决心,转身回到陆安锦面前。
叶飞扬站在陆安锦面前,也不说话,只等着陆安锦把笔给他。
陆安锦却伸手将手一摊,似乎等叶飞扬给她东西一样,叶飞扬不解,看着陆安锦。
陆安锦说的理所应当:“药。”
叶飞扬皱眉道:“你这个人……”
陆安锦眼神一挑:“我这个人就是有毛病,这药我非给你上了不可。”全然一幅蛮不讲理。
因为陆安锦知道,那毛笔上的“扬”字明显有人用心所刻,笔杆用的也是上好的材质,应该是专门送给他的,看得出他一直在用,所以应该对他很重要。
为了这个毛笔,叶飞扬也会答应她。
果然,叶飞扬咬着下唇,将药瓶递给陆安锦。
陆安锦却只是自然的接过,并没有表现出奸计得逞的样子。
打开药瓶,陆安锦又示意叶飞扬右手臂,叶飞扬一个白眼甩过来,将手臂递给她。
陆安锦温柔的将衣袖卷起,同样的紫青一片,仔细看去,还有些许的针孔。
陆安锦心肝脾胃好似全都搅在一起,忍的头疼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真的只是好好的给叶飞扬上了药。
药上好后,将袖子小心放下。
叶飞扬并未表示任何感激,只道:“笔。”
陆安锦没再难为他,如约将毛笔交还,叶飞扬接过,像避开瘟疫般速速离去。
陆安锦叹了口气,怎么无论在哪,都有这样的悲剧呢。
拍了拍手上的药,便也离开了。
只不过陆安锦没有看到,叶飞扬离开后,轻轻摸了一下右臂,感受到陆安锦在他身上还未褪去的温度,眼中闪过几抹莫名的情绪。
原本每年太后寿辰差不多都是提前半年就进入准备状态,听说今年是因为南域战事僵持不下,皇上自然没什么心思安排,太后也表示一切从简。
于是今年关于太后寿辰的忙碌,也都减轻了许多,陆安锦也能见缝插针的往田园跑。
青草地上露水浓厚,拆除了原本破旧的房子,露出土地本来的颜色,合着草地的味道,一层泥土味沁入鼻腔。
王怀和王端两兄弟为陆安锦的房子忙的热火朝天,馒头的小身影也在人群中穿梭的乐不可支。
忙碌的人群让这里突然褪去了高远,满满的真实感之下,更多了一份灵动。
本来王怀对馒头充满了怀疑,后来发现馒头真的非常能吃苦,干活速度也快,虽然不爱说话,但真是勤劳肯干,慢慢的开始喜欢上这个孩子。
一应馒头需要的东西,不用顾晴明说,王怀自己就备好了。
久而久之,馒头像是王怀的小弟弟一般,整日在他身后转。
在房子的施工现场外的一片空地上,陆安锦身着一身简单的衣裙,发头扎成一个马尾,和顾晴明坐在一个石墩上,双手拄着膝盖屈身低头一起看着一个水桶。
这已经是第三次尝试了。
虽然炼炉还没有做好,但陆安锦实在等不及,于是用王端准备好的材料在一个火炉里试了几次。
第一次因为没有控制好融化的玻璃液,还未取出就一不小心与炉火壁黏在一起,取下来玻璃液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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