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家时常听得长辈说起,等入了京,进了太学,居然三天两头又听先生说起,只觉得那顾侍郎无论为人、行事、能干,俱是极令人佩服,早把其人作为自己前头山上插的旗杆,欲要将来向着行事,以实事为当要,置百姓于首要,立身持正,为天子所依仗。
然而韩家虽是世家大族,到底同顾延章这样的后起之秀无甚交集,他虽然尽是景仰之心,也并无借口、更无能耐上门拜访,是以纵然眼下顾府就在一旁,却不能得进。
韩若海心中甚是遗憾,正抬头远望,想要看一看那顾府大门,却见前边顾简思打马拐进了一处小径,又歉然回头道:“韩兄,前头人太多,堵得回家的路,咱们今次只能从小门走了实在惭愧”
韩若海笑道:“你我二人亲如兄弟,怎的还讲究那些个生人间的俗礼!”一面打马也跟着进了小巷,却是不忘恋恋不舍地回头朝着那顾侍郎府邸的大门方向看了一眼,权当如见真人。
进了那小巷子,再无人挡着,路便好走起来,往前两三百步,行不得多久,果然边上有处小门,两个门房正站在外头候着,见得顾简思同韩若海二人过来,连忙上前相迎见礼,先牵了马,口中叫一声“少爷回来了!”,又七齐声叫韩若海“韩公子”。
韩若海见那门房穿得虽然整齐干净,布料却很是寻常,等进了门,便偷偷同顾简思道:“你一家才来,怕是还未来得及知晓,这京中最是以貌取人,门房日日对外,还是穿得光鲜些,不容易被人看轻。”
他先入为主,认定了顾简思家中是个寻常富商,便想着商家尤重脸面,门房太过简朴,这一家又是延州来的,实在不好立足。
能说出这样推心置腹的话,足见韩若海亲近之心。
顾简思很是感动,却更惭愧了,便道:“多谢韩兄,我晓得你的好意,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前头却有一人迎面而来,笑着道:“少爷回来了,夫人说你少有来这宅子,怕带着客人迷了路反倒不美,叫我来接。”
韩若海抬头看去,对面却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身上并无什么钗鬟,服色也寻常,看起来却很是体面,进退间更是大大方方的。
韩若海极少同商户人家接触,也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今次来了顾府,虽只见了几个从人,倒觉得个个都周身一股子文气,连礼节都丝毫不错,寻常书香门第尚且比之不得,哪里有半点铜臭味,不由得在心中暗忖:果然天下间有儒商的说法,正是这样的人家,才交得出简思如此人品。
他一面走,一面又暗自纳罕。
简思家租的这宅子实在有些偏大,还是在新封邱门左近,可谓寸土寸金,不知月计要多少银钱。
他先头还忍着,见走了不少时间,竟是还只在园子里绕,再忍不住,小声问道:“简思,你家这宅子甚时赁置的?”
顾简思答道:“从前买的,听闻那时我还没出生。”
又笑道:“我娘说,当时实在便宜,便似白捡的一般,还因缘凑巧,和着人把左近几个宅子都买了。”
他指着东边方向道:“我有一个世伯姓张,就住在隔壁,上回你不是说想学长枪?他尚在外州任职,过三两月才能回京,等得了机会,我带你去讨教那枪法端的厉害!连我爹都夸过!”
这样大的一个宅子,还在新封邱门如此地段,竟是买下来的,还说什么“白捡的一般”。
饶是韩若海见惯了世面,有一刹那,竟是觉得脚下踩的并不是石块,而是黄澄澄的金子,那光亮闪得他实在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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