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终于靠近了画舫,但仍然隔着三四条小船,那画舫上的高台也有一米之高,倒是能够看得清清楚楚了。那船小哥将船停下,竹竿从船尾的一个窟窿眼插了下去,只剩下一小截,在这流水平缓的秦淮河上,却也能把小船固定住了。
他方才手腕受了沈少奕的一捏,此刻还隐隐作痛,但也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殃殃的坐下,自认倒霉了。好在今天晚上这也算是第二拨的客人了,算起来钱倒是多赚了,总算是聊以自我安慰一下了。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靠在一起坐下,不知情的看着两个少年男子如此亲密,自然是有些不大顺眼,沈少奕却也不去管他。周薇薇靠在沈少奕身上,脸色酡红,只感觉心肝儿扑通扑通的,从来都没有跳得这么快过。
她平日里家教甚严,自十二岁起,即使和沈少奕偶尔见面,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要说是如此亲热了,即使是碰一下小手那也是不行的,又何曾如此靠近一个自己并不讨厌的少年郎。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似乎也习惯了这安全的暧昧感觉了,在这春寒料峭之下,从沈少奕身上传来的温暖,早已盖过了一切,只让她觉得无比的舒心和自然。这样一来,她也就有那个精神去看那高台上曼妙的舞姿了。沈少奕倒是将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周薇薇的身上了,只是偶尔才会抬头看一眼那台上的舞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画舫上的乐声停止,众人都已认识的那个半老徐娘的班主玉娘从珠帘之后走上台来,这一次却并没有直接开口宣布下一个曲目,反倒是开口说道:“感谢诸位官人今夜捧场我‘红袖班’,奴家在此有礼了!”
众人轰然叫好,也有不少以为是今夜的节目已经完结,却听那玉娘高声说道:“谢谢!谢谢!夜色渐浓,我‘红袖班’为贺上元之喜的献舞也行将结束,只余最后一场舞乐,却是要给诸位官人介绍一位新人。”
这四周本就大多是附庸风雅之人,听到玉娘如此郑重的将一位新人的舞乐放在最后,心知这新人定然不同凡响,顿时叫起好来。
“这新人名叫采莲,今年不过是一十五岁,却是自幼修习舞乐,也有一奇妙之处,不知各位官人是否想要知晓?”
“玉娘,赶紧说,我等都等不及了!”
人群中有人怪叫,顿时惹来一阵善意的笑声,那玉娘却也是笑得花枝乱颤:“这奇妙之处呢,等到采莲出来,诸位自然知晓!”
“玉娘,你这不是吊我等的胃口吗?”
“岂敢!岂敢!这位官人说笑了!不过呢,今日难得有如此多泛舟前来的官人捧场,玉娘倒是想送舟中的官人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快快说来!”
“奴家知道各位官人都是金陵城有名的才子,想着趁今日上元佳节,请诸位为我家采莲赋诗一首,若是我家采莲看得上的,不仅仅可以从小舟登上画舫,坐于台前欣赏采莲的舞姿,今后还可以成为我‘红袖班’的贵宾,来我红袖楼可免入门资,一切消费只收半价。”
这一下顿时议论声四起,要知道这“红袖班”是金陵最大的舞乐班,那红袖楼每次演出,光是入门资就要两两银子,里边的消费更是惊人,一人独往,没个二十两银子是出不来的。金陵素来繁华,诗书舞乐之风盛行,又达官贵人众多,互为攀比更是屡见不鲜,也造就了这红袖楼日进斗金,却又人人趋之若鹜的景象,玉娘开出这样的条件,不可谓不吸引人,最重要的还是能成为红袖楼的贵宾,那可是极为有面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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