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想,便无必要替他。”沈泽棠挥手令沈容退下,一面继续道:“你稍候去见张侍郎,问清余泰宿在哪间妓房,候在梁上见机行事,确保冯生无虞。”
沈桓思绪如波涛汹涌,口是心非错失良机,想自己坐卧梁顶吃风饮露扑流萤,沈容则金屋暖堂吃香喝辣怀偎香,这肠子都悔地青青地,他暗瞟沈二爷手展卷宗开始看,到底有些意难平,凑近嚅嚅说:“也有些想女人。”
沈泽棠连头也未抬:“那就更不成,古往今朝贪图酒色者最易生祸惹事!”他顿了顿:“你去命徐泾替吾备轿!”
沈桓再没眼力见,这会也晓得二爷懒得再理他,怏怏拱手作揖,掀帘走出房,见得一众挑眉捂嘴嗤嗤地笑,徐泾一把抱住侍卫张宏,嗓音怪里怪气地:“吾也有些想女人哩!”
沈桓面庞涨成猪肝色,转而恼羞成怒:“谁说吾想女人,才不稀罕,吾也要去寻个桃子吃。”
倏得从腰剑拔出铜剑:“二爷要出衙门,汝等还不备轿去,是要吃老子一剑麽?”
众人一哄而散!
百花楼春香院。
徐炳永被罢黜官职,打点好行装预备归乡,旁人亦不请,只邀了内阁群辅,及往来亲近的官员三五个,在此设饯行酒筵。
刑部周忱吃口酒道:“倒是巧了,方进百花楼的门,瞧着好几副熟面孔,忆了半日好似大理寺的人。”
徐炳永面色生疑,望向杨衍,杨衍如常平静,面庞甚含些讽笑:“周尚书眼力不错,但脑子却尚欠,今晚大理寺同刑吏捕吏在此缉拿溱州库银案要犯余泰,你怎能就忘得干净!”
周忱还要辩,却见少卿姜海同刑部右侍郎张暻齐来禀话,那余泰身中迷药已束手就擒,无一人损伤。
徐炳永命在明间再摆几桌酒席,赏与姜海张暻及捕吏们享用,待得他们谢过退下,再将杨衍赞了数句,众人附和举盏敬酒,那杨衍指骨捂住碗口,语气更淡了:“饮酒伤身,吾躯骨不健,心里领受各位大人好意就是。”
众人晓得他脾性清高倨傲不易相处,已是习以为常,一时又聊起旁的话来。
沈泽棠心下自定,边慢慢吃酒,边听李光启说起秦砚昭种种,恰这时,帘子掀起,王美儿轻摇细腰婀娜而进,着粉红雁衔芦纹禙子、鹅油黄银条纱裙,时隐时现露出新绣红鞋尖儿,好一个窈窕之花、扶疏之柳的美人,直看得几多痴汉魂荡神销不知今宵是何年。
她俯身于各位见礼,徐炳永笑道:“诸位正聊无所聊,就等着你拨弦唱曲来解闷。”
“吃盏酒再唱罢。”周忱递上酒盏,趁她接时偷捏了捏手。
王美儿仿若浑然不知,谢过将酒吃尽,辄身坐回椅上,怀抱着琵琶顿开喉音,那双朦胧俏目有意无意扫过沈泽棠,唱起满庭芳道:
良辰美景,春暖秋凉,深深梧桐一院阴,昼长人困,无计可消愁。记得残夜更漏,小窗内,情话绸缪,哪知道,经离别,再难重聚,我为你数归期,年华老,无可奈,挑起孤灯乱落花。
周忱拍手赞口不绝,说道:“美儿这喉音几日不听,却是愈发的长进,那幽怨难分的腔调,直唱得人柔肠寸断!”
高达抖抖肩膀,压低声嘲讽:“还柔肠寸断,他一肚子黑心坏肚肠,徐阁老还未走哩,瞧他那狂蜂浪蝶色迷迷的相,已是暴露无遗。”
沈泽棠淡笑不语,王美儿身为教坊司的乐伎,徐炳永若无特别交待,是人人皆可欺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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