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宏一直在朝门的方向瞟,旁人同他说话,也答的心不在焉。
先生午休已到时辰,孙淼拿簿子在清点人数,舜钰如再不来,只怕又得被责罚。
怎还不来呢?或是和周海相见恨晚,索性一道去了?周海实非良人,只怕表弟会吃亏,等他来了,得提点下才行。
砚宏乱糟糟的想,早把先前撮合他俩的得利心思,丢弃至九霄云外。
正欲唤秦贵去催,就听得孙淼在点舜钰的名,喊了两声不见答应,双目炯炯朝四下环扫。
“你等一会,他出去小解,片刻即回。”砚宏粗着喉咙应。
“谁不曾来?”赵化楠巧着从外头进来,听到半声,已变了脸。
“皆已到齐,无人未来。”孙淼话音一转,砚宏知有变故,扭头望,却见舜钰闪身从后门而入,除袍子下摆行走间沾染上泥渍外,于离去时并无异样。
甚或坐下时还朝他绽个笑容,很是静然若素。
砚宏也笑了笑,方还无处安放的心,一下子落回原处。
翰林院遣人来秦府报信,舜钰入国子监大考定为四月一日巳时二刻。
刘氏即命玄机院的众仆子不得打闹喧哗,不得聚赌滋事,从西厢房过都要轻步微小,私语无声。
秦砚昭上次吃醉酒在舜钰跟前失态后,便不曾再见,加之他新任织造局主事,有要奉承的官员,有要相交的同僚,里外忙着自个的前程。
院里就分外的清静。
舜钰喜欢这清静,索性义塾也不去了,除了睡觉吃饭外,只在房中闷头念书,习作八股。
疲累时,便朝窗外出神的看,满园的春色十分鲜活,柳垂吐翠,桃樱含丹,时有黄莺儿轻捷的飞过。
这日晌午,她正在专心临帖,丫头禀报四爷来了,话音才落,但听脚步声响,砚宏走了进来,面容少有的凝重,劈头就问:“表弟可知周海出事么?”
舜钰不慌不忙的搁下笔,指着椅子让坐,玩笑说“我如今为备考,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知他出什么事?莫不是又相中你心仪的小优伶?”
“这样倒好了!”砚宏闷闷不乐的坐下,端起茶碗吃口才道:“今周海他爹,带一众衙役把义塾所在祖宅围封,学也停了,只说里头有蹊跷要彻查过。后我私下问过魏勋,是周海那日在义塾后园子与你见过后,回去就病倒了,原以为旧疾又犯,哪想至晚间身子发抖,口角流涎,四肢更是厥冷,胡言乱语不止,如今愈发连人都认不得了,嘴里只叨念是田家五姑娘索命,皇上体恤,特派了太医院的人去诊疗,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看向舜钰,有些迟疑的问:“那日他同你在园子里,可有什么蹊跷之处,只怕刑部的人也会找你去问讯,事先准备好说辞,免得到时着慌,被他们抓出什么把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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