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塘关散十将刘翃陪着通商总局的大契东们,站在岚水关城,向四周眺望,都有些好笑。
所谓的关城,不过是码头边上的木栅水寨而已,一人高的栅墙,有几个丈8箭楼。所谓的货运码头,不过是河滩上一道长长的的栈桥,和几根系缆桩。
岚水关背后就是柳叶尖山,关城两侧是大片的水田,原吕氏山匪的老弱和家眷正在开垦种植,只是作为生地,这两年的收成是不要指望了。
曾经一望无际的滩涂苇丛,已经被一把火烧光,曾经的迷宫变成了一条宽阔水道。据说,去年冬天的这场大火遮天蔽日,数十里水泊烧了足足半个月。
在水道上游里许,是一个相当大的沙洲,也是现在的秦家寨所在地。从河床里清理出的草木灰和淤泥,都堆积在这里,几乎把沙洲扩大了一倍。这些淤泥和草木灰,都是上好的肥料,将来的秦家庄码头,至少不愁粮食。
秦家庄和岚水关,如同两扇大门,把这条水道遮的严严实实。如果彻底通航,这片曾经的蛮荒之地很快就会繁荣起来,可惜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条商船出现在水道上。
嗣昭看着焕然一新的肃宗水道,感到人力的伟大,只要万众一心,人真的能移山填海。在这片荒凉河滩,他在每个人的脸上,都看到了希望。
好在岚水关也有内衙,是一个相当大的院子,有棚顶遮风挡雨,有肥美的水禽山珍和浑酒,还有满面笑容的吕氏兄弟、高筍、黄熊、秦大、秦四等人。
曾经的系舟山和饮马河强人,如今都入了赤塘关军籍,这些家伙也已经是朝廷堂堂散十将、小所由、谦人军吏了,津令是原赤塘关虞侯,名巩应勋,是刘黑塔纪纲出身。
除了赤塘关刘黑塔的收留,聂记在河东节帅府也出了不少力,才有如今的局面。曾经的匪徒们虽然不算聪明,但也知道聂记也算恩人,更是将来的衣食父母,总局的大掌家亲来,自然十分客气。
席上都是当地的野味水产,别处所无,让太原来的豪客大感稀奇,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岚水关镇将吕大放下箸杯,问道:“千辛万苦,总局算是开山立号了,怎的诸君没有带着船队来呐?”
这些家伙想不了那么多,千辛万苦,不就图个船流如织,地方兴旺么?
嗣昭笑道:“谁说总局开山了?只能说太原总局立号,云州总局可是八字没有一撇。”
敬思冷笑一声,说道:“你说的倒是轻巧,带着船队来,能过秀容县么?难道堵在你这里,船货都烂掉?”
高筍不满的说道:“从太原西浦,到岚水关,若是关凭文牒齐备,秀容县为何不让船队通过?”
敬思笑道:“你们抢了石岭关和秀容县的饭碗,如同杀人父母,人家凭啥让你过?”
吕大诧异的看着聂四郎,问道:“有秀容三掌家疏通,还要找我等麻烦么?”
聂四郎到底年轻,一时间脸色有些发红,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总不能说聂记诸房有隙,亲族不和吧。
姚昇接过话头,说道:“秀容的麻烦,还是因为岚水。”
吕二斜眼看着姚昇,脸色不善的说道:“我等拼了性命,疏通这条水道,使总局的脚钱至少降下一半,难道还做错了不成?”
姚昇不动声色的说道:“二郎误会了,这条水道虽好,却损害了很多人。谁甘心水陆之利被他人所夺?麻烦自然就来了。
我等在太原好好的日子不过,跋山涉水来到这蛮荒之地,图的什么?无非就是各方协商,八方通融,让商道畅通,略无窒碍。如此,事情就急不得,先把自己做好,将来才不至于吃亏。”
吕大脸沉下来,说道:“吃亏?我等拼死拼活,为何要吃亏?”贼匪之性,最是吃不得亏,这一点倒是和商贾是同道。
姚晟淡淡说道:“吃亏占便宜,实在是说不清。比如你面前有两条路,或者继续疏浚水道,保证全段通航3百石大船;或者总局另寻他路,从石岭关入忻州,诸君在水道上网鱼为生。大郎以为,何者是吃亏,何者是占便宜呐?”
吕大凝眉倒竖,手按刀柄,厉声喝道:“老姚你这是何意?是要卸磨杀驴么?如今我等可是朝廷官军,不是你想拿捏就拿捏的。”
见两人争执起来,敬思哈哈大笑,嗣昭却一伸手,说道:“莫要吵了,都是一条船上的客,理应同舟共济,船翻了,大家都落水,这还用我说么。”
聂全礼也不满的看了姚晟一眼,说道:“姚公休矣,人家盛情款待,不可言语不敬。如此甘美的野雉肥鱼,还有哪里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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