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让贵妃欢笑、宰相动容、天子垂顾,才是钱的力量。
我们王家?什么?我们王家!不是孙家?!
进通忽然意识到,他想念生身父母,他会为孙家上山伐木、下水捕鱼,什么苦都能吃,什么活都能干。但是,他只会为王家厮打,不论是为王家的钱,为王家的尊严,还是为王家梦寐以求的大同军节度使。
他甚至还没有见到桑干河、神武川,没有见到沙陀人魂牵梦绕的云州新城,他就已经是王家的一员了。
王家给了他什么?他的脸上有刀伤,大腿内侧有磨伤,前胸后背有鞭伤,身上的淤青不知道有多少。可他就是渴望为王家战斗,像这个庭院中所有军汉一样,渴望为猛士奔走,为他沙陀效死。
相比于那些商贾,进通更喜欢父亲大人和黄须大汉史敬思的谈话,因为他们之间的话题永远只有一个,就是他们的故乡神武川、云中新城。
昏暗的火烛下,史敬思的面目显得有些忧郁,他不满的说道:“我们打死打生,他康承训倒成了检校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河东节度使。
得了宰相勋官,又实授河东雄镇,得了太原城。我们得了什么?一个空头左金吾卫大将军头衔。。。看来安终究是信我们不过。”
王恪用平静的说道:“敬思,你得这样想,更妙的是,赫连部吐谷浑只得了个阴山府都督,仍然困在穷山沟里,我们依然能够压制他们,这就足够了。
赫连铎是个笨伯,他以为凭这点战功就能从山里走出来,得到蔚州、云州或者朔州刺史,在桑干河或者滹沱河牧马。”
敬思摇摇头,说道:“可是我们也没有得到大同军,无法彻底掌控云、朔、蔚3州,管涔山、恒山和太行山里的蛮子们依然虎视眈眈,惦记我们水草丰美的农田和牧场啊。”
王恪用笑了,说道:“敬思你太急了,大同军防御使只有一个,谁都惦记这个位子,事情没那么容易的,朝里面讨厌我们的人可不少,此事父亲大人早就有安排。”
敬思来了精神,好奇的问道:“三郎你跟我说说?”
王恪用沉吟片刻,说道:“当年我祖父执宜公,领着沙陀三部讨成德军王承宗,第一战小胜,官家立授执宜公蔚州刺史。第二次,我沙陀军彻底讨平整个成德军,结果执宜公留朝宿卫,授金吾卫将军。
赖当时的河东节度使柳公绰奏请,设立代北行营,执宜公才重回雁北,任代北行营招讨使,陉山府都督。
再想想我父国昌公,大中年间,他率领我们沙陀勇士讨河西吐蕃和党项,每战奋勇当先,立授蔚州刺史,云中守捉使。
这次我们沙陀三部自备粮饷为天子效力,讨灭庞勋数十万叛贼,这可是泼天大功。结果和执宜公一样,还是留朝宿卫,授金吾卫大将军。。。
敬思,你还不明白么?我们立下小功,就会立刻有块肉,让我们看到希望,激我们再立大功。
可是一旦我们立下大功,官家立刻就会猜忌我们,于是什么肉都没了,只能置于天子眼皮底下,老老实实听命。
我们沙陀人,指望战功成为一镇节度使,那是痴心妄想。当然,赫连部吐谷浑想凭战功得到一州刺史,从此双旌双节,坐拥蔚州水草丰美的草场,和铜矿盐场,那也是痴心妄想。”
敬思吃惊的问道:“既然大功不赏,那我们为什么替他们卖命?”
王恪用大笑道:“当然是为了钱,为了徐泗之间的无尽钱财。”
敬思更加不解,问道:“我们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们要的是神武川、桑干河,要的是大同军的营田和草场!那些穷山沟里的赫连部吐谷浑人、党项羌、不服王化的昭武九姓,无时不刻不想夺走我们的土地,钱在雁北有什么用?”
王恪用笑的更加欢畅:“我们不需要的东西,未必大明宫的圣人不需要,未必朝堂那些宰相勋贵不需要。我算看清楚了,靠血汗,我们永远也得不到大同军,那就看看钱财吧,也许我们能买一个大同军节度使。”
史敬思诧异的抬起头,看着灯火阴影中的王恪用,大张着口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这时,近侍康君立来报:“三郎君,风谷山驿令求见。”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