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姜魄在域芗山附近被截杀身亡,头颅被割下不知所踪的消息不日便传遍了整个上京城。唯独皇宫内,皇帝不曾听到半点风声,这让姜未央十分纳闷。不过很快,她就被母后拉着筹备父皇寿宴的各种琐事,没时间去想这些了。
皇帝寿宴当日,姜未央起了个大早,陪着母后去忙里忙外,上京城最好的戏班子昨日就被接入宫中好生招待。宴席上的每一道菜品都不假于人手,上到山珍海味种类的挑选,下至琼浆玉露的搭配,都是由孝文皇后亲自挑选拟定。姜未央问母后这些事分明可以交给大嬷嬷去做,怎生得至于这般劳累自己。司妙之笑着拍了下姜未央的头,道:“傻丫头,这个是你父皇五十岁寿宴,是个大日子呢,母后都忙前忙后半个月了。企盼着今日万不可出什么差错。”
“母后放心吧,定是不会的。”
“可是呀,我这心里总感觉悬着。”
“母后,你定是最近太过劳累了。”
“但愿是吧。”司妙之揉了揉额头,转身又去忙了。
这场寿宴的盛况十分明显,从乾清宫到东直门,一路上张灯结彩,搭建了为楚文帝祝寿的各色彩灯、金殿,金殿里挂满寿幛,寿幛上写着对皇帝的赞美和贺词,另有若干戏台,戏台上锣鼓喧天,上演着为皇帝祝寿的吉祥戏剧。满朝文武百官携家眷出席,带着精心准备的寿礼。
寿宴伊始,各官分队而列,远远的瞧见楚文帝的驾銮到了,无不磕头祝寿。随行的宫女依次向跪在地上的官员们分发寿桃、寿糕等点心。
上座中央是楚文帝的位子,旁边便是孝文皇后的位子,妃子们并排两侧排开,公主们随自家母妃而坐,皇子们依次坐在右手边竖席位,重臣则位坐皇帝左手侧席位。谢臻则坐在左手边的第一位,位品稍低下的臣子离着皇帝有百米远,远远地倒是只能瞧上个意思一下。
入座后,百官又纷纷携家眷依次入台献上寿礼,其中不乏稀世如意,姜未央大概数了数,竟有足足60柄用金丝编织的金如意,心中不仅感叹:国库的空虚都是这些败家玩意儿糟蹋的。献礼是倒着来的,先是小臣,随后是大臣重臣。到谢臻这时,姜未央才悠悠转头过来盯着,依旧是那般懒散的坐姿,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让人难以捉摸,然后便看见谢臻站了起来,闲庭信步的走上前来,道:“小臣不才,难辨陛下喜好,也无甚稀世珍宝,不过昨日……”
听到这,姜未央不仅鄙夷:府里的降香黄檀且是绝世,竟还能如此面不改色,实在是……
姜未央正想着,便见眼前有一黑衣人掠过,除了父皇桌上多了一只盒子之外,与方才并无区别,周围也甚少有人发现,姜未央直觉,这件事和谢臻有关,抬头便见谢臻勾唇一抹淡笑。临近的几人这时才纷纷注意到桌上意外多出的盒子,姜毅正准备起步上前,便被谢臻的眼神制止。姜宏急冲冲上去,一脸谄媚:“父皇,这盒子来路不明,且先让儿臣查看一番。”
楚文帝点头默许。
姜宏小心将盒子拿开,慢慢打开,随即脸色一变,慌张的盖上盖子。“父…父…父皇,要不还是明日再…再…再看吧。”
“堂堂丈夫,岂是如此吞吐?”孝文帝低声训斥“打开让朕瞧瞧。”
姜宏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咬唇走向楚文帝。
众人注视着楚文帝的一举一动,谢臻悄悄退到一旁。便见楚文帝脸色骤变,将手中的盒子扔向台下,众人皆看着一颗鲜血淋淋的头颅滚了出来,百官皆是一震。
姜未央眼皮一跳:果然是他!抬眼在人群中便找不见此人。心想着母后这会儿定是顾着父皇,姜未央便趁乱离席。
宴会地儿离着自己的未央宫稍有些远,想着这会儿的御花园定是最清闲,便准备去御花园寻个亭子歇下,等这场闹剧处理的差不多了再回去。
“姜家的小丫头,怎么这会儿在这清闲?不去安抚你父皇?”姜未央扭头便见谢臻一身官袍负手立于亭外,午时的阳光洒满全身,厚重的暗紫色的官袍也被他穿的丝毫不显烦闷,配上他玩世不恭的脸也丝毫不让人感觉突兀,通身更是平添了几分金贵。
“正合我意的事罢了,小女在此谢过缙亲王。”
“哦?楚文帝最疼爱的小公主竟是这般冷血冷情?”谢臻手背后,徐徐走进凉亭。
姜未央低低一笑:“宠爱?竟是这般传言?”
“传言?”谢臻挑眉,低头看向坐着的女子。
“父皇惯用的手段罢了。且不论太子与婚丞相嫡女,就母后的娘家人,祖父虽不掌兵权,但舅舅一文一武,两重臣;表哥们也皆是朝中翘楚,疼爱我也不过是大势所趋。这些,你不该不知道。”姜未央抬头,两人目光交错。
“所以,我想听些特别的。”谢臻俯身靠近姜未央,目光不曾移开。“这面具甚丑,不如去了。”
姜未央侧头,避开谢臻的目光“自古圣贤皆不注重外表,父皇图的就是这个美名。看似处处维护我,实则是彻头彻尾的为了自己罢了。一代明君千古圣贤人物,这实在是个有些诱人的评价,事实上他做到了不是吗?”
“这取决于你”谢臻在姜未央对面坐下,拿出一直背在身后的酒壶和酒杯。
“国库空虚,金銮殿富丽堂皇,奇珍接踵更迭;边疆战事不断,领域不断扩张,足见是个享乐却又野心难掩的;朝臣贪污腐败,官官相护,他也不曾处罚;百姓生活日渐惨淡贫农愈穷,富甲更富,他却依旧不闻不问。这样的南楚,实在是……长此以往,南楚注定要覆国。”
“你看的倒通透。”谢臻给姜未央斟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
姜未央接过酒杯,微抿一口道“我曾有幸拜读过大华国一位先生的文章,那番盛景,是我想象都不曾企及的高度。”
谢臻举杯的手微顿,酒未入嘴,便被放下“本王很感兴趣,你似乎格外喜欢大华国?你别忘了你可是南楚的公主。”
“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更替,万年可观斗转星移;大华国史上几场扩张战役不战而胜,敌国百姓夹道欢迎军队进城,这可不是最好的证明,亲王不觉得吗?我一直认为亲王识言辩物皆是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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