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赵世勋的马车往前走,一路上可见的尸骨和被血染红的沙土昭示着战场的残酷和激烈。
待马车停下,车帘被掀开,赵世勋笑看着对面战场上的主将,“战惊鸿,好久不见。”
“原来是南黎王御驾亲临,战某可真是荣幸之至啊!”
“能跟战将军在此相见,也是本王之喜,所以……”挥手示意马车旁的程治,“本王送将军一份礼。”
而后,程治领着徐冰清走到两军将士前。
在这血腥冰冷的战场上,这样一袭青衣、如墨长发的女子出现在此,很是显眼。
战惊鸿眯眼打量了一下徐冰清,“南黎王这是何意?”
只见他面色未变分毫,也许是为将多年早已习惯喜怒不形于色,也许是他真的不知眼前的女子究竟是何许人。
南境的士兵并不认识徐冰清,所以不明白赵世勋此举何意。
徐冰清知道,赵世勋此意不是为了扰乱东皇将士的军心,因为陛下早就昭告天下宁安郡主已死;当然也不是为了要挟战惊鸿,因为他并不确定战惊鸿认识徐冰清,且知道她未死的消息。那么,他此举究竟何意呢?
“东皇的宁安郡主,战将军不会告诉本王你不认识她吧?”
战惊鸿虽长年镇守东皇南境,但还是见过徐冰清真人的,只不过此时的他决不能也不会承认此人便是徐冰清。
“宁安郡主……”
“这女子是宁安郡主?”
……
一时间,众将士哗然。
战惊鸿大笑出声,“南黎王真会说笑,我东皇陛下只封了一人为‘宁安郡主’,且那人为了东皇已命丧北夷,又何来另一个‘宁安郡主’之说。”
“哦!”赵世勋对于战惊鸿的回答并不意外,“看来战将军不认识此人?”
战惊鸿不置可否。
“程治!”
“是。”程治向徐冰清走去。
徐冰清并不知道赵世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静观其变。
“得罪了。”
还不待徐冰清反应,程治聚内力于掌间,拍向她后背。
随后,徐冰清便被打翻在地,口吐鲜血,甚是狼狈。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原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因为这一掌变得更加羸弱,甚至体内好不容易压制住的黄泉之毒隐隐有毒发的风险。
莫修染给的压制黄泉之毒的药在她来固城的路上已经吃下最后一颗,现在若是毒发,无需别人再出手,她自己就可能毒发而亡在这满是尸骨的战场上。
战惊鸿神色如常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反应,就连东皇军中将士亦无任何异常。
徐冰清缓缓站起身,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战惊鸿,轻轻一笑,是安慰,也是欣慰,更是坚持。
“程治!”又是一声令下。
徐冰清挺直身躯站在那,一动未动。
程治又是一掌拍向徐冰清。
与适才一样,她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并被打倒在地。
撕心裂肺的痛感在刹那间向她涌来,让她差点痛晕过去。
“程治。”赵世勋眼神示意程治把徐冰清带回来。
程治上前扶起徐冰清,带她回到马车旁。
“多谢。”徐冰清虚弱无力地靠着车辕休息。
紧接着,战鼓起,两国将士再次陷入死战。
“看来姬御宸果真不在惠城。”赵世勋托着腮,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徐冰清低首敛眉喘息,暗忖:果然,赵世勋把自己推出去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威胁战惊鸿,而是利用自己引出姬御宸。
对于前方的战况,赵世勋丝毫不关心,看着徐冰清道:“想来你早就知道,即便我把你推出去,战惊鸿也不会来救你。”
其实徐冰清到了这之后才猜到一些赵世勋的意图,她之所以笃定战惊鸿不会因为她在敌营就会心慈手软,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是东皇老将,且镇守南境多年,虽说她是忠臣之后,但事关南境万千百姓,他不会受人威胁,更不会因此动摇军心。
很显然,赵世勋也同样认为,所以他的最终目的是姬御宸,因为姬御宸是皇帝,徐家是忠臣,他与徐冰清又有着亲人般的情意,眼见徐冰清遇困,他断定姬御宸不会放任不管。
赵世勋在试探,而徐冰清在赌。
“你不怕我把你杀了,让你变成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甚至死后都不得回到东皇?”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青山……处处……埋忠骨……”赵世勋冷哼一声,“既然你想做忠臣,那我就让你看看当你忠于的这个国家被本王占领之后,你又该如何做一个忠臣。”说着下令攻城,“今日必须拿下惠城!”
看着前方血肉横飞的战场,徐冰清心底一片冷寒,她好像猜到了一些事实,那就是姬御宸不在南境,而赵世勋也在等这个时机。
先前赵世勋说姬御宸去救姬逸风了,但徐冰清知道姬御宸不会多此一举,因为他相信以姬逸风的能力顺利回到东皇是早晚之事,那姬御宸会去哪?是京城出事了?还是姬宗黋父子得手了?
想到这里,又是一抹腥甜之气涌上喉间,待她好不容易压下,又忍不住低咳,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让她多活一会儿。”
程治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两粒药丸,递给徐冰清。
徐冰清看了那药丸一眼,是修复内伤的良药,而后捏起送入口中。
待终于平复下来,她静静靠着车辕闭目养息,可即便如此,前方的烽火和血腥依然在脑中不断浮现,不断消逝的生命在不停地诉说着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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