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玉珏紧了紧腰带,披上与丈夫相配的长袍,也起身跟随丈夫,一同离开书房。
大厅之中,已有数个名门大派的人落座场中,管家正在前前后后忙碌地招待着来客,还时不时与已经落座的大人物聊上几句,以免显得冷落了他们。
“许久不见了,府谷道兄,回想当年见面还是在你的峨眉掌门登基大典上啊。”
“凤世兄,当年一别已是十余年之久,今日目睹兄之英姿,不减当年,而贫道却已长髯斑白,不甚感慨啊。”一个面容清矍背负长剑的老者起身双手一揖,微笑着回应着凤冥霄。
“道兄哪里话,道兄不过俗事太过,有些劳累罢了。今日会后,你我须得多饮几盏,不醉不归啊。”凤冥霄一边让妻子迎接宾客,一边把府谷拉到隐蔽处,出言试探。“府谷道兄,听闻蒋府命案的凶手是少林寺无嗔和尚,不知道兄有何看法?”
“凤兄放心,此事乃是我师侄亲自传信告知,凶手确是少林寺无嗔和尚,江湖上那些传言绝对是子虚乌有,说不定是无嗔的同党为了摆脱罪名,凭空捏造的。凤兄定能借此机会,一报当年断臂之仇,如需援手,但说无妨。贫道在此先恭喜你了。”
得了府谷道人的保证,凤冥霄心情好了不少。然而空穴来风,事必有因,凤冥霄对于真凶仍然有着疑问,不免腹诽府谷道人的天真。只是作为今日的主人,凤冥霄不便表露太多负面情绪,鄙夷的眼色一闪而过便满面笑容,挥手向众宾客致意道:“承蒙诸位应邀前来,凤某人感激不尽。今日邀请诸位前来,乃是为了日前传闻的蒋府命案一事。”
“我门下弟子带回消息,此案凶手极有可能是一名少林僧人,且听闻官府通缉之人也是少林寺的。众所周知,少林寺中只有无字辈大师从不下山,只有这位无嗔大师例外,常年在外行走。”峨嵋派掌门府谷道长站了出来,高声应和道。
“府谷道兄,这无嗔又是何许人?少林无字辈的似乎并无此人啊。”
“诸位前辈,容晚辈说一句,这无嗔原名端木释,自幼在少林长大,正是十七年前西湖之战的主角。”一名青年从人群中走出,正是崆峒派二代弟子齐铉岚,只见齐铉岚继续说道:“此子消失十余年,前日又突然出现在崆峒派,改名一嗔,打伤我派多人,穷凶极恶,此次蒋府命案的凶手定然就是此人。”
“不想当年恶贼仍在,今日又出来行凶,我等定要缉拿此贼,以告慰此番蒋府中人与当年西湖之战殒命的英灵。”府谷道人为了迎合凤冥霄此番的意图,也站出来凭吊了一番。
“在下申屠奇华,师从峨嵋派,乃是从三品大内侍卫,现奉旨查办蒋府命案。”又有一名中年人走出人群,正是魔家四将的‘魔礼海’申屠奇华,申屠奇华向众人拱了拱手,接着说道:“我曾亲赴命案现场查探,死者大多死于重手法之下,凶手内功深厚,绝非寻常人,以我之见,或许死于是少林派的金刚掌力。而少林派无字辈大师皆在少室山静修,极少下山,唯有这位无嗔大师常年不在少林寺内,凶手必是此人。”
“若死因不过是被人重手法以杀害,那算不得证据确凿,只消内劲阳刚些,人人皆可使用重手法。即便确是证据确凿,只是动机何在?若无动机,这一嗔大师又怎会如此丧心病狂。”武林中人素来喜欢自由自在,不喜投靠官府,对于申屠奇华这类人一向不会给好脸色。
“此人曾在案发后返回蒋府查看,定然是要寻找些什么。若非真凶,又怎会又此等巧合。”申屠奇华又言道。
“此人十七年前就曾在西湖边上以重手法打伤无数江湖同道,本就是个丧心病狂之人,纵然陪伴青灯古佛多年,也无法洗去他心头的嗜血欲望。”凤冥霄也站出来响应道。
“凤大侠这话似乎有点强词夺理,即便再丧心病狂之人也不会在沉寂了十七年后突然去将毫不相关的一家人尽数杀死,只怕凤大侠还是记着十七年前的断臂之仇,此次要寻机报复吧。”一道清幽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不一会,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走进了来仪堡的大厅,手中还拎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汉子。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缘何要为这作恶多端的贼和尚辩护?”凤冥霄脸色不变,踏前一步,凛然问道。
“凤大侠身处高位,想必不识得此人是谁。”那黑衣客将手中的中年汉子放下,好言安抚片刻后又道:“诸位,此人乃是凶案那晚徐州城内打更的,曾经亲眼目睹当晚血案,可听他细细道来。”
此人正是当日打更的吴四,近日的经历当真说得上波澜起伏,自当日被朱瞻基调取询问后,半夜如厕时竟有武林高手要杀他,就在他要血溅当场的时候,又有另一名武林高手出手将他救下,而后又送到来仪堡面对这许多他一辈子都沾不上边的武林中人。
吴四强定心神,战战栗栗地将当夜发生之事说了出来,虽说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大体意思还是很清楚的,众人也听出此事确有隐情,一嗔未必就是凶手,那三名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黑衣人只怕也是脱不得干系的。
听了吴四的叙述,场中许多武林中人已经开始怀疑此事的真相了,看向申屠奇华和凤冥霄的眼神也渐渐地变了。
“阁下行事藏头露尾,就连真面目也不显露,只怕心中有鬼,这所谓的吴四也只怕也是满口胡言吧?”凤玉珏眼见场中形势有变,当即走到丈夫身边,冷冷地说道。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只是此人虽然看似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基本逻辑尚在,整件事情的脉络也能因此理清。更何况无嗔大师与这蒋府并无仇怨,且皈依佛门十数年,想必心性与往年大不相同,如说是无嗔大师所为,只怕动机上便说不过去。依我看来,此事只怕并不简单。”黑衣人顿了顿,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近年来江湖上突然出现一个叫做文火香会的组织,行事诡秘,实力也极强,反倒可能与此次命案有关。”
“你这番话毫无凭据,如此强强词夺理,又如何叫人相信。”凤玉珏再度踏前一步,气势逼人。
“我此番前来只想告知诸位武林豪杰,此事有些许疑点,万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就妄下定论,更何况些许人只是想要借题发挥罢了。”
“休得妄言!”凤玉珏一听到借题发挥四字,知道他暗指自己丈夫怀有私心,心中自是怒不可遏,当即脱下红色长袍,当做渔网,笼向场中的黑衣人。
“恼羞成怒可不是我正道中人所为。”黑衣客知道凤氏夫妇成名已久,武功自是不弱,单看这一手抖袍之式,若无二十年的苦修绝无可能练成如此威势浩大的一招。只是这黑衣客也非俗人,击出三枚飞蝗石,打在了长袍的三处薄弱环节,阻了一阻后又是连退三步,躲开了这一招。
“凭你也配指摘于我,待我揭下你的斗篷,让你的真面目大白于天下。”凤玉珏一击不成,立刻弃了长袍,抽出腰间双剑,一招‘斑斓浮云’,直取黑衣客面门,意图撩开黑衣客的斗篷。
堡中的武林群雄眼见凤夫人身为主人,仍然暗藏刀剑,心中大多不悦,但是却又想知晓这黑衣客的身份,故而大多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旁观。眼见凤玉珏的双剑就要挑开黑衣客的斗篷时,那黑衣客忽然从斗篷下取出一根二尺有余的短棒,将直扑面门的双剑向右拨了一拨,而后微微侧身便躲开了这招‘斑斓浮云’。
凤玉珏自然不会放弃,一剑抵住短棒,右手手抽剑而回,自下而上,直取黑衣客面门,意图挑开遮住黑衣客面目的斗篷。
那黑衣客自并非易与之辈,右手猛地一弹,将短剑震开,而后身子一低,半蹲于地,短棒再次击出,竟是凭着短棒略长于双剑,先手点中凤玉珏腋下要穴,打得她右臂酸麻不已,连退数步。
凤玉珏纵横江湖十数年,而今日刚一照面,便输了一招,脸上自是挂不住的。更兼她虽中了一棒,却无甚大碍,知晓这黑衣客并非功力深厚之辈,而只是招式精妙,心中更加恼火,但又有了击败他的信心,不免又有些许得意之情。
只见凤玉珏招式一变,强攻黑衣客面门,招招势大力沉,似乎是想要凭借自己功力深厚的优势,以力取胜。
只是这黑衣客手中的短棒似乎也是颇具灵性,每每与双剑相交之时,都能顺势一搅,将双剑的攻势推向身侧,卸掉双剑上传来的力道。短棒挥舞之间,隐隐有太极剑法的意蕴,但招式又似乎有些笨拙,不似太极剑那般灵动无比。
“璇行道兄,今日之事你须得给我一个交代!”原先一直在旁边观战的凤冥霄眼光毒辣,自然看出其中奥妙,转向角落中一声怒吼,声若洪钟,震得场中诸人尽皆心神失守,惊出一身冷汗。
正是一波三折,引得平地惊雷起。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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