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韩琦,陈宏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作为保守一派的关键人物,司马光的支持者,韩琦历来对王安石变法持否定态度,也多次在御前据理力争,使得昔日许多变法新政为之夭折。
可以说,韩琦是一个讲理守序的大臣,也是一个固礼守法的大臣。
在他看来,任何违背祖宗财赋制度的改变,都是不正确的。
陈宏身为官家,自然不能在大殿上亲自与群臣辩驳,只能将这一切交给其他人来办,于是乎态度公允的回答道:“既是建言,好的建议自当可以颁布实施,反之不切合实际的建议,则因弃之不用。”
韩琦重重颔首,目光四下巡睃落在了站在朝班之后的崔文卿的身上,冷笑言道:“既然如此,那好,老朽今日就与那建言者辩驳一番。”
大朝会刚一开始就遇到当朝宰相亲自质问,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了。
端坐在御座上的陈宏手心冒汗,因为他知道身为三朝元老韩琦之了得,毕竟作为管理大齐财赋几近二十年的人物,韩琦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他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坐在大殿帷幕后,权作旁听的集贤殿大学士陈宁陌心头也揪紧了,忍不住为崔文卿暗暗担心起来。
而站在殿外,只能远远观看的大臣们也通通引颈张望,目光落向了殿外。
霎那间,殿内殿外充满了凝重之意。
面对着群臣的逼视,紧张的气氛,崔文卿却是镇定而从容。
没有半分犹豫,他缓缓的踱得两步走出了朝班,先对着高坐在御座上的陈宏抬手一拱,这才拱手对着韩琦言道:“下官崔文卿,聆听韩相公高论。”
“哼!”韩琦冷哼甩袖,态度一如刚才般恶劣,“崔文卿,老夫且问你,你年龄几何?”
如此问题是在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也使得崔文卿愣了愣,他如实回答:“启禀韩大人,在下今年刚满二十。”
“为官几年?”
“为官一年。”
“昔日可曾担任过管理财赋的官职?”
“未曾!”
“呵!未曾!”韩琦的语气满是嘲讽,“未曾担任财赋官职,小儿安能懂得财货之根本?赋税之根本?又何能理解大齐度支收支情况?运作规律?光凭一些天马行空之想法,便对着大齐财赋制度指手画脚,妄加断言,崔文卿,你如此做派,不是胡言乱语是什么?不是妖言惑众是什么?以老夫之见,向你这样满口胡言的乱臣,当立即处死才是天下之福音!”
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落点,震得大殿嗡嗡作响,即有据理力争,也有语带诛心,却是非常不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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