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云霞轻染,此间雨落如珠,江南的雨,总是令人魂牵梦萦。
姑苏城外,寒山寺。
黄墙灰瓦,古楼苍树,檐间的铁铃被风雨吹打的伶仃作响。
禅房内一位老僧,一位衣着鲜亮的年轻人,正对饮清谈。
少年忽然来了兴致,问:“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乎”
“打他,打他,打他,打他,打他,打他,打他,打到他跪地求饶,且看他还嚣张到几时?”
老僧法相,淡然笑对。
少年当然知道这僧人不是在开玩笑,却一时难解其意:“大和尚的回答,却是十分清奇。”
“没说和尚欺世弄人,已是口下留德。”老僧坦然对应。
“哈哈哈哈,不瞒大和尚,晚辈在日本时亦常去拾得寺。”
“拾得和尚死了一千多年,骨头毛发怕是都烂了,还去作甚?”
“骨头毛发烂了,拾得和尚却在。”少年笑对。
“你见着拾得和尚?”老僧亦被勾起兴致。
“和尚在寒山寺,可见着寒山和尚?”
“老僧拾不得,不见寒山。”
这和尚法号拾不得。
“受教。”少年合十礼拜。
“喝茶,喝茶。”老僧笑道。
“只是,不知道卫青云问起来,和尚却如何作答?”
“卫施主来时,只带些瓜果桃李。”
“他不拜佛?”
“他不拜佛。”
“他不问僧?”
“他不问僧。”
“他没有困惑?”
“他不问。”
“可知道何处能找到他?”少年终于问起。
“老和尚踏烂铁鞋十双,却不曾追着他。”
“听说大和尚是他的朋友?”
“是。”
“和尚如何见他?”
“当初走遍天下寻他,如今只等他来,自然会见到他。”
“谢过和尚。”
“孙先生,一切随缘,不须强求。”
“受教。”
“也请把这句话带给令尊。”
“好,家父他”
“孙先生,不须强求。”
“明白。”
孙仲文告别拾不得和尚,出寒山寺,坐上一辆观光巴士,直奔七里山塘。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银灰色的观光巴士悬浮在架空的轻轨之上,穿行在白墙灰瓦,汉风吴韵之间,总比那些高楼林立的大都会更多了几分交错时空的岁月之美。
他已是第二次来姑苏了,只不过第一次来时是跟着父亲,那时候母亲还在,只是自己太小了,许多事已经记不得。
孙仲文进了一间古民居改建的酒肆,给自己点了松鼠桂鱼、蟹粉蹄筋、樱桃肉,一壶女儿红,还有两小碟白糖杨梅,九制陈皮做点心。
另外照着自己的菜品点心,一并多点了一套,请小二送到对面女士桌上。
今天一早,她便已经跟在自己身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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