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轼不服,起身再战,五个回合之后,胸口疼得抬不起木棍,只得认输,“唐师兄武艺高强,田师父也未必是对手啊。”
马轼没有拜徐础为师,这时候心服口服,才称唐为天“师兄”。
唐为天傲气早已尽去,摇头道:“千万不可这么说,我二人的功夫不同,他是闾巷中的豪侠,我是沙场上的兵卒,若论贴身肉博、短兵相接,我不是他的对手,若论长枪对敌、马上来往,我自信还有几分优势,仅此而已。”
马轼与观战的四个孩子却不这样认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跪下拜师,连皇子释奴也不例外。
唐为天拒绝收徒,转身就走。
孩子们不肯放弃,马轼与田熟去求田匠,释奴去劝徐础,徐埙、徐篪则在母亲那里撒娇,同时每天过来讨好唐为天,四管齐下,竟然真让唐为天心动。
徐础教人极少强迫,给释奴定下读书的任务,完成之后随他做什么都行,对唐为天更是没有任何约束。
唐为天仍不肯收徒,但是愿意每天拨出一段时间,教孩子们骑马、舞槊,一开始只是马轼等五人,后来增加到十多人,于是每到傍晚,思过谷里骏马飞驰,惹得一片鸡飞狗跳。
冯菊娘向田匠道:“人家抢你的徒弟,你也不在意?”
田匠坐在自家门口,笑道:“一群孩子,不必认真,多交些朋友总是好事。”
“多交朋友?你当他们是东都大侠吗?而且那是你的女儿,不是儿子,一个姑娘,也跟着骑马舞枪,成什么样子?”
田匠道:“徐先生自有打算,他不反对,咱们何必做坏人?”
冯菊娘知道丈夫话中有话,一时却想不太明白。
初秋时节,孩子们骑马纯熟,舞槊也有些模样,开始学习射箭,正好北方传来消息,皇帝亲自督军,邺城王谭无谓统军十万,在塞外大败贺荣部。
谷中欢庆,孩子们练武更勤,模拟大军远征,绕庄行进数圈。
谷中并非人人高兴,张释清向徐础道:“贺荣部一败,皇帝下一步就要进攻辽东了吧?也不知道欢颜能否坚持得住。”
徐础也不知道,他久已不得辽东的消息,对那里一无所知。
秋去冬来,楚军果然移兵辽东,但是谭无谓没有参加,他在塞外偶染风寒,不得不回渔阳养病。
思过谷再没受到打扰,严微与兰若孚这边也没有音信,徐础稍稍放下心来。
将近腊月,正是天寒地冻之时,从京都来了一位使者,给徐氏夫人张释清以及皇子送来许多礼物。
缤纷一直跟在皇帝身边,使者自然不是她派来的,而是当今皇后麻氏。
皇后的使者到哪都受到跪拜,这位使者却与众不同,谷外就下马,步行进庄,见到徐础之后,他先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三个头,却不怎么说话,只是口称“徐先生”。
“麻金?”徐础立刻认出此人,十分意外。
麻金曾经跟随徐础多时,直到宋取竹开创帝业,他才告辞,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消息。
麻金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迄今未变,但是为人极忠厚,又是麻家人,因此深受皇后信任,被引为左膀右臂。
见面礼毕,麻金不见皇子,直接请徐础到书房单独交谈。
“大楚得此江山,徐先生居功至伟,却未得寸土封赏,令人遗憾。”
“麻尊使这话说得过了,陛下龙兴之时,我在谷中隐居,连书信都没通过,何来居功至伟?”
“我看得很清楚,徐先生虽未参与谋划,但是所至之处,除强扶弱,向荆州推荐人才,其实有移山填海之功。”
“承蒙高看,但是麻尊使过于夸张啦。”
“我将徐先生做过的事情一一讲述,皇后也以为徐先生之功至少可以封侯,但是陛下以为徐先生功深而不著,骤加重赏,难以服众。”
“我那点功劳何止不著,怕是除了麻尊使,再无人相信。”徐础笑道。
麻金道:“我信,皇后也信,所以皇后特意让我来给徐先生带个口信。”
“请说。”
“皇后说,夺天下难,守天下更难,徐先生大才,当世无人可以匹敌,皇后知徐先生志不在仕宦,所以向来没有打扰,亦请徐先生念麻氏总理后宫之艰,切莫暗中插手,皇后与太子永记徐先生大恩。”
徐础叹了口气,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缤纷寄托皇子之举,果然并不简单。
皇后的话中有些威胁意味,麻金大概是为缓和,跪下道:“徐先生不肯参与修史之事,皇后非常感激,希望徐先生还能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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