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衣裳还是阿牛跟隔壁大娘借来的,灰扑扑的色泽,穿在顾轻鸿的身上,却比这村子里所有的五颜六色都要好看的多。
阿牛一时看的呆愣了,回过神来之时,却又十分的窘迫,他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顾轻鸿一眼,着急忙慌的跑进院子里,说是去老郎中家抓药,却是连伞都忘记了撑。
“......”阿牛一转眼跑出了院子,顾轻鸿张了张嘴,却没来得及提醒他撑伞。
阿牛走后,屋檐下只剩下顾轻鸿一人。
“咳咳.......”此时,屋子里传来一阵低咳声。
顾轻鸿心下一慌,也顾不上抖落身上的雨水,杵着木棍,一瘸一拐的入了屋子。
阿牛的院子里统共也就这么一处屋子,屋子里一共也就两间,外间摆放着一张桌子,墙角处还有许多捕猎的用具,里间是阿牛平日睡觉的地方。
里间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靠墙边搭着一个炕,炕头边放着一张阿牛自己用竹子做的竹凳,竹凳上放着一盆凉水。
灰蒙蒙的光从那破旧的窗外透了进来,屋子里有些昏暗。
顾轻鸿走近了一些,才看清躺在炕上的容景。
因发着高热,容景原本白净的脸此刻红扑扑的,紧抿着的唇干裂脱皮,透着一股子惨白。
容景身上的衣物是阿牛帮忙换下的,阿牛是个憨厚实诚的人,除了将容景那身被污泥染的看不清原本模样的衣服换了下来,连容景覆眼的黑绫也给搓洗干净了,又平平整整的替容景覆上了。
顾轻鸿走到炕边坐了下来。
这炕原本就不大,容景躺在上面,她也只能挨着容景坐着。
容景高热不退,隔着那缝满补丁的灰旧被子,她都能感受到那一阵阵滚烫的气息。
顾轻鸿抬手将搭在容景额头上的帕子取了下来,那原本冰冷的帕子,不过是在他额头上搭了不大会,便烫人的很。
可想而知,他的身子该有多烫。
或许同她当初在宗人府遭罪后一样,身体里如同烈火在灼烧,不烧个干干净净便不罢休一般。
顾轻鸿捏着帕子的手如有千斤重,她将帕子放进凉水里浸透后,将帕子上的水拧干,平平整整的搭在容景的额头上。
容景全身滚烫,如同被人放在火上灼烤一般痛苦难耐,当那冰冷的帕子敷上额头时,那股子丝丝绕绕的冰凉感如同渗透到股子里一般,好比久渴的人得到甘露,有片刻的缓解。
顾轻鸿一遍一遍的替容景换着额头上的帕子,那盆子里的凉水也换了好几回,双手也因着不停的拧着帕子而有些酸胀感,她却仿若未觉。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容景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她从不愿欠人恩情,更别说是一条命了,她欠不起。
所以容景必须活着,好好的活着。
至少,不能因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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