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作答,突然之间,窗外烟花燃起,男女老少的惊呼声,赞叹声不绝于耳。这是在宣告二月二街市活动的结尾。天子登台敲钟,钟声浑厚威严,响彻天地。一屋子人陷入沉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钟声振聋发聩,好像天罗地网。
我竟是嗫嚅着,没有说出口。
陆礼放下杯盏,对着父亲母亲作了个揖。而后拉了拉我的衣袖,“该走了。”
我知道要趁乱回去,父母也清楚。就是再不放心我,也得抓紧时间告别了。
他们站起身来,从身后掏出一堆包裹——城东的桂花糕,城西的糯米卷,福春楼的乳酪酥。我又一次觉着眼眶发酸,忙不迭戴上了面具。
“去吧。”母亲靠在窗边,背过身去。
父亲跟着我们到了门口,告别。
“你现在住在何处?”我们也好来瞧瞧你。母亲含混地说着,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想让我听见还是不想。
陆礼接了话,“伯母放心,万事安排妥当。如有任何需要,只消差人来陆府找我便是。至于居所,为了芙蓉考虑,确实不便告知。来日等风头过了,必然完璧归赵。”
“辛苦你了,阿礼。”各自心里都清楚现下情景,父亲也没再执拗,郑重其事地拍了拍陆礼的肩,嘱托着为人父的羁绊。
我和陆礼走到门口正欲离去,远远听见母亲闷闷的声音传来“万事当心。”
一时之间,我意识到是真的离别,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只能软软靠在墙上,自嘲着,“我倒是不知道自己这么感性。”
陆礼没有再来刺激我,柔柔地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人之常情。来日方长。”
下了船,街道上的行人已经少了很多。
拎着一堆吃食,走路确实不易,磕磕绊绊却也是甜蜜的负担。
“姑娘,你的包裹掉了。”
身后突然传来老人家的声音,我即刻回头检查,却什么也没有,抬头发现老人家正要抬手掀我的面具,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已是男儿装扮,本不该如此心急,才中了别人的圈套。
“男儿装扮姑娘身,嘿嘿。”就像猎人遇见了猎物,小老头儿很是兴奋。
我抿紧嘴唇,连连后退,老头步步紧逼,我有些吃不消,但并不敢唤出陆礼的名字,只能仍旧死死捂住面具。
逼到退无可退,我盯着那往我面具袭来的手,惊恐万分。
“唔。”却听见那老头吃痛的闷哼。
陆礼一脚踢翻糊弄人的小老头,一把抓住我的手腾空飞去,两人在空中飞了很久,最后卧在屋顶。
我缓了很久。
下面,人很快聚集起来。护卫们顶着火把。
恍恍惚惚听见他们说一处都不放过,火光实在碍眼,我瞧着一个人影隐隐约约,身上披着的白狐狸皮显出几分孤寂,护卫来来往往,间隔着向他汇报,一个比一个虔诚,一个比一个跪得低。
我听得他大怒,也听到他长叹,看到他望着护城河盏盏荷花灯。
是你吗?顾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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