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太阳高高挂在天空,前一天的雪还没化干净,徐佳言只觉得这天气冷进了骨头里。
“真没想到能见到你,我找了你好多年,后来听说你在北京,但也一直没见到你。”
徐佳言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时间可笑,以前这个男人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和表情说话。
那个时候,江南小镇上谁不知道程家大少爷的名讳,嚣张跋扈,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而现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无措的来回搓着双手,脸上还挤着讨好一样的笑容,头发有了白发,乱糟糟的,有一些好像还打了结,可能已经好几天没洗过头了,破旧的棉袄一看就很廉价,大抵也挡不住这寒冬的风寒。
还有眼神,丝毫不见当年的高傲自大,眼里再也没了当年不可一世的光芒,如今剩下的只有死寂一片,说话间还有一些别的情绪流露。
例如,后悔和害怕。
真是,和曾经的风流富家子完全不一样了。
徐佳言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有理会男人说的话,轻声问:“那个被你选择的孩子呢?”
男人伸向徐佳言的手一顿,又慢慢收回,脸色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一阵沉默。
就在这沉默慢慢发酵的时候又来了两个男人,喊着眼前男人的名字,徐佳言看了看猜测应该是和他一起工作的人。
他们笑着狠狠地捶着男人的肩膀:“你瞎认什么闺女?看看你的样子,再看看人家,说这是你女儿?谁会信?快干你的活去吧。”
那两个人对着男人一阵嘲笑,说过之后就要拉着他回去工作,可男人一动不动,直立着身子,看着徐佳言的眼神里好像都带着哀求。
徐佳言对着眼前的男人静静地开口:“爷爷留给你那么大的家底,最后还是被你败光了啊。”
男人听完这话愣住了,也许是想起了从前的事。
拉着男人的两个人听完徐佳言的话后一脸的不可思议,连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管理了,可是打量着男人的目光仍旧是嘲讽。
他们不相信这个男人会和眼前这个一看就家庭优渥的女孩有关系,不相信他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儿。
可只有徐佳言知道,他们不相信他会生出她这个女儿是因为他们没看见过他年轻时的样子。
秦梨一直说她的美貌遗传了乔幸媛,其实不是,连乔幸媛以前都说,她的这幅好皮囊,全是遗传了她的父亲,也就是眼前这位已经不再年轻不再帅气的男人。
也是她那风流倜傥整日带女人回家,又一直家暴乔幸媛的父亲。
徐佳言的心口拧的生疼,好像一颗心突然被什么捏住,然后缩成了一团,她想跑想呐喊,但是不可以。
就在今日之前,她还曾恶毒地诅咒面前她这位父亲立即死去,还有那个女人,甚至还有那个没出世的孩子,统统死去才好。
可是现在,她看着面前已经变得穷困潦倒,似乎陷入了绝境的父亲,看着命运对他施以的残酷惩罚,看着他现在和从前成为两个极端的模样,看着以前那位光鲜亮丽不可一世的人变成今日需要卑躬屈膝,没有尊严的活着的样子。
她竟然一点点都无法忍受。
血脉相连这个词,也许已经抵了这些年的恨。
如果他还是以前的模样,她一定会冲上前去将那些恶毒的谩骂甚至诅咒全部脱口而出,但现在她一句都说不出口。
原来,即使有恨,她也希望他还和从前一样活着。
她也才能毫不心软的继续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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