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没有尽头,漫天的疼痛席卷了所有的意识。
拼命挣扎着,七七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黎明到来前一刻的晨曦,窗外有一棵树,绿色的叶子开得繁盛葳蕤,每一朵小小的石榴花都红着脸颊,在风中窃窃私语。
窗外的晨光一点点挤走黑暗,屋子里的陈设渐渐清晰起来。
灶烟熏黑的墙、坑坑洼洼的泥土地、黑污破旧的木板子床。床上没有席,只铺着一些旧麦草,一团看不出颜色露出黑污棉絮的被子。床头还放着一只破旧的白茬桐木箱子。
这是她睡觉的锅屋,凉家三间堂屋,一间西屋。
西屋是院里盖得最早的老屋,还是七七奶奶结婚时盖的,五十多年了。老屋像个没了牙的老婆婆。晴天上面露太阳光;雨天,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屋里漏地连个站脚的空都没有。就当了做饭的锅屋。
三岁时,后娘进了家,她就撵进了这间锅屋,这间老屋既是锅屋,也是她睡觉的窝。
她重生了,七七看着窗外盛开的石榴树,有一只花尾巴的无名鸟儿呼地从树上飞起,像个莽撞的孩子,撞到晾衣绳上,又飞向远方。
这一幕她太熟悉了,这是1978年5月12日,阎辰北第一次来她家相亲的日子。
她重生了。
太好了,老天爷总算是开眼。
看她上辈子爹不疼娘不爱,还被凉红果抢走了阎辰北,难产痛了一天一夜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女。女儿一出走就被送人,她连一面也没见上。儿子跟着她这个没用的娘,吃尽了苦头。后来又被人贩子拐走,不知卖往何处。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被一个中年男人糟蹋了,她疯了十几年,直到最后从山崖上摔落下来,一身泥泞悲惨死去。
重生了,1978年,十八岁,这个她人生刚刚开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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