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赵昶凝与杨太后救起辛夷后,惊觉这已是个满嘴痴言妄语之人。嘴里一会儿喊着“你将他还与我”,一会儿又唱着戏,正是《哭骰子瀛府》那段。没留神,就从床榻上跳下来乱跑,速度疾迅,满屋大人竟抓不到她,且凡是碰到的东西,便要砸至粉碎才罢休。祖筠忙唤内侍把殿门封住,不许她出去,又与几个宫女使力气将她锁在床上。
辛夷仍不肯停,手脚扑腾,几欲挣脱。嘴里始终叫嚷着脏话,仰头对空狂骂起来。什么“你这做惯了奴婢的奴婢的贱婢”,什么“蚊子飞过都要刮下二两肉的精贼”,什么“手眼生疮满嘴长蛆的短命婆娘”,无不芜杂粗俗,鄙俚浅陋,吵的慈寿宫里众人皆皱眉掩耳。
宫女们都说,这分明是见了鬼,撞了邪,不知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卢祖翊说这可能是情志受损,但实在无法与她瞧过,方才想替她诊脉,稍稍松开一只手,便开始乱抓乱挠,又骂道:“你这太常寺的小贼,什么身份,也可以替本位诊断?若要近身,叫齐宣过来,要他将儿子还我!”说罢,又开始扯自己的衣角裤子,直直的露出了里衬大腿。锦瑟祖筠忙挡住让卢祖翊先出去,不许多看。
赵昶凝奇道:“齐宣不是先帝时候太常寺的医丞?她如何知道这名字的?”
几个女人又将辛夷的手绑好,拿来一条檀色绸缎毯子替她盖上,卢祖翊人在外面问摸起来是冷是热。锦瑟遂摸了她的身子回说“微热”。
卢祖翊便说微热尚好,千万别让她四肢发冷了才行,否则可能命只有一日了。
赵昶凝瞧着心下难受,杨太后因带她出去前面慈寿宫里坐着,又命人把贾尚服卢祖翊也带来。
两个内侍扶着贾尚服来到慈寿宫,杨太后赐她坐下,贾尚服谢过,卢祖翊则站在一旁候着。
赵昶凝问究竟发生何事,怎地又是落井,又是癫狂,贾尚服由是说起缘故。原来八月三十那晚,辛夷回到寝房,告诉她自己在宣德楼见到了赵祯,怎料说着说着就突然抽搐起来,似犯了风邪癫狂的症状。这一闹唬的贾尚服手足无措,才反应过来要救人的时候,辛夷已经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卢祖翊生怕杨太后觉得他办事不力,立刻道:“若是癫狂的症状,则不能让她再躺着。要安她的五脏,下气才可,可以吃白雄鸡羹方。”
贾尚服说后来又不似癫狂,因何典仗替她看过,说是不知道冲撞了什么东西,只得暂且用符咒压住。倒也真的有用,安生的过了两个白天,但一到夜里,便似瞧见了谁,要说一夜的话。
卢祖翊又插嘴道:“若是如此,按《肘后备急方》的说法,鬼击,魇寐不寤,惊邪恍惚,倒也是癫狂症的症候。”
赵昶凝烦道:“你收声,等人说完再来诊断。若是有用,也不用在这里站着了!”卢祖翊悻悻闭嘴立好。
贾尚服则继续道:“今日上午,则一直卧床不起。奴婢将寝房的门锁上,怕她四处乱走,不想回来的时候却见和合窗大开,人却不在屋里,跑了。奴婢一路问人,则有人瞧见她往临华门走去。奴婢于是追至临华门,正看到她进后苑,便自追来。待靠近她,却听她嘴里一直唱着戏,又念着词,什么我儿缘何不认我之类的话。”
赵昶凝叹道“真是愁煞人”,又对杨太后说:“这闺女打小跟着我住在府里,我对她也有情分。况且她这般聪明伶俐,生的模样俊俏至极,我极想将她养大,再送与官家。如今她这样遭罪,莫说多年的心血费了,就只念旧情,我也不忍。”
杨太后亦感叹:“可不是,我都可怜她,只是不知这究竟是撞邪抑或生了癫狂。”
两人沉默一阵,卢祖翊在一旁道:“不若让臣再去瞧瞧,有没有法子再替她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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