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说着,随即错开了身子,白寍仅看了一眼房中的事物,便被其震住了,终于有她叫得上名字的东西了——天女花!一屋子的天女花!!!
天女花的根茎由红渐浅一直向上延伸,纯白修长的花瓣围绕着两根散发清香的淡粉色花蕊,一片搭着一片的垂下,当天光穿透那一片片薄薄的花瓣时,像极了一个身着纯白纱裙的天女在起舞。
此花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冷不得,也热不得,终年无雪的南堰国也只在几年前发现了两株。
据传,南堰皇帝当时有个极是宠爱的妃子,为了讨其欢心,便强行将那两株天女花移入后宫,十几个花匠日夜照看着,可天女花被移植后宫没多久,南堰皇帝那位极为宠爱的妃子就病逝了,天女花也随之凋谢,再没开过,此后也没人再见过天女花。
关于天女花的事情,白寍也是偶然从一本异志上看到的,那时看着书上的绘图,只觉可惜,可惜这么美的花,世上再难得见,此时白寍觉得很梦幻,满屋子的天女花,入眼尽是天女花,而刚才听寒露的意思,接下的日子她每天都能与其相伴······
白夫人临走时给白寍留了两个侍女,寒露没有在意白寍的愣神,示意侍女们把她的行李抬进去,又跟两个侍女交代了几句,才想起早饭时雨小楼说中午要煲汤,让自己记得帮她摘一朵天女花,用天女花煲的汤雨小楼之前也做过,味道很是鲜美,雨小楼嫌那汤做起来麻烦,所以只是在上次过腊八的时候做过一回,今日再做想是为了招待白寍,不管什么原因,寒露只要一想到马上能再次喝上天女花汤,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事情都交代完了,眼看没什么事了,寒露准备摘花走人,看了一圈,挑了一朵开得最盛的,弯下身,伸出的手刚一碰上天女花径,原本还在出神的白寍就失声叫道:“住手!”
天女花是很脆弱的,寒露被白寍吓了一跳,手一抖就把原本要摘的那朵天女花碰断了,转头看见白寍一脸的沉恸,寒露大惊,以为她是寒疾复发,急忙上前,“白小姐,你坚持住,我去叫姑娘!”
“不用了,我没事,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株天女花······”白寍神色依旧,寒露却是一脸懵,确认她没有发病之后,就更懵了。
“呃···那个······怎么了吗?”寒露问。
寒露懵得突然,以至于之前的惊慌都还未来得及收回,所以细心的白寍看见了她的惊慌,以为她是在为自己折坏了主子的爱花在惊慌。寒露的长相本就素净柔软,此时这幅模样,显得有些楚楚可怜,白寍的心就这么软了,再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再想到她一个小小侍女弄折了此等珍品,必是担待不起的,白寍虽然并不觉得雨小楼是个小气之人,可这是天女花啊,世间难得的珍品啊,她基本可以预想到寒露的下场。
“唉,罢了,”叹息一声,白寍做了决定,“这是天女花,珍贵得很,小雨姑娘能将其在这寒冬腊月种活委实不易,你我也算有缘,今日之事我替你担着,若小雨姑娘日后问起,你就说是我弄折的,莫要说漏了嘴。”
听得白寍的一番恳切言辞,寒露明白了,然后笑了,“白小姐误会了。”
“误会?”白寍问。
“天女花是珍贵没错,可那是对别人,于我家姑娘而言,它还不如外面的血痂藤重要呢!”寒露说着拾起折在地上的那朵天女花,“姑娘说了,这天女花除了长得好看点,基本一无是处,也就是用来煲汤好些,所以在我家姑娘看来,这就是味调料,会费心养着,是因为她觉得新鲜的才好吃!”
“······”白寍沉默了,良久才艰难的吐出两个字:“······煲汤?”
“是呀,白小姐今天可是有口福了,我家姑娘手艺可好了,就拿这天女花汤来说······”
旁人求而不得的珍品,雨小楼却拿来煲汤?这冲击太大,白寍突然觉得脑子很乱,以至于寒露说的什么一句也没听清,只有一句句的“我家姑娘”钻入耳中。
“······”
······
永安街是个大街区,听风台在它的后半段,距茗贤居最近,离迎仙坊最远,从皇宫到听风台,最近的路线却是要先经过迎仙坊,而后再转一个大街口,就能看见听风台了。
而住在永安街这头的达官学子们,要去永安街那头的听风台,都会默契的选择绕道,从稍远些的品岚轩门口路过。
这是为何?
迎仙坊最出名的虽是曲,但谁也不敢说自己去迎仙坊就是单纯的想听曲子了,阳都第一花魁——念辛,这可比那几首曲子有吸引力多了。在阳都谁不知道迎仙坊的前身就是个妓馆,只是里头出入的人从普通人变成了权贵而已,都是做皮肉生意的,不管你再如何包装,那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虽说人人都在避讳,但凡事都有列外,这个列外就是柯榕萱的亲哥哥,听风台的少主——柯榕敛。因为在他看来,那些假模假式的避讳都是多余的,若心里真有那些想法,任你绕再远的路,最终还是会回到这里。所以他外出或回家都是哪条路近走哪里,时间多宝贵啊,干嘛要因为不相干的事情浪费?
柯家无人在朝中有官职,但两年前迫于皇帝的威压,柯家还是把柯榕敛送进东宫,成了太子伴读。
今日符太师跟太子都不在,只命人传话,让他们下了学,要年后上元过完才入宫。
没有一丝耽搁的出了宫门,然后破天荒的没走有迎仙坊的那条道,一般来说他是不会绕路的,只是听说品岚轩最近出了一种新酒,叫浮生一梦。推出短短几天便风靡了整个阳都,时常供不应求,所以他赶路的步伐不禁急了许多。
尽管已经尽力在赶了,可他到品岚轩时,浮生一梦却已然售罄。他时常会替父亲买酒,品岚轩的小赵与他颇为熟络,与他推荐着其他几种酒,他虽然已经决意不会买,但骨子里的涵养不允许他打断小赵的滔滔不绝,好在小赵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见他没什么兴趣,也就没有再多说。
这大冷天的,既然酒没了,柯榕敛也不愿再多逗留,正要告辞,全老从楼上雅间出来了,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全老一路将他们领下了楼,口里说着话,言语间无不透露着敬意,全老孤傲,这是全安阳都知道的事,但身为第一酿酒师,他配得上这份孤傲。
什么人能让全老放下孤傲?自然是让他佩服的人!
几句话之间,全老几人便已走到柯榕敛近处,全老看到了他,朝他道:“柯公子。”
“全老。”
“来给老台主买酒?”全老问。
“嗯,也不全是,我们也是要喝的,”柯榕敛点了点头,“近期新出的浮生一梦听说是极品,听家父念叨多回了,我今日匆忙赶来,不想还是晚了些。”
“柯公子要买浮生一梦?”
问话的是全老身边的男子,男子身材挺拔,面目英朗,却又有许多华发,一时间看不出其年龄,柯榕敛含笑点了点头,“不错,敢问公子是?”
“柯公子说笑了,我哪是什么公子啊,不过是主子手下一个跑腿的罢了,”男子说着,拿过一旁垂着眼眸一言不发的小姑娘手里的两坛子酒,“浮生一梦,两坛,我家主子昨日答应给柯姑娘的,既然在此遇上了柯公子,就有劳您捎回去了。”
整合了一下男子话里的意思,原来是小妹的友人相赠,如此他自然不会拒绝。
天色开始变得有些阴沉,柯榕敛拿了酒便告辞了。
“承蒙姑娘的酒,我们才让得以喘息,不过姑娘的计策真能让品岚轩的生意更胜从前吗?”全老问向男子。这个男子自然就是小满。而她旁边的小姑娘自然就是小雪了。
小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道,“我只是个传话的,全老不要为难我了,话已带到,这便告辞了。”
没等全老反应,小满带着小雪急匆匆的走了。
“快,今天姑娘要做天女花汤,近日世子来得越来越勤,去晚了怕是就没了!”
“嗯!”
素来寡言少语的小雪难得的有了回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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