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渐停,但山路依旧难行,所以司越一行的返程速度并不快。走了两个时辰,还没看到落枫关大营。天空慢慢暗下来,司越一行人行至一个空旷处,四周突然变得万籁俱寂,别说虫鸣鸟叫,就连寒风都轻了些,惊蛰说道,“有埋伏……”
司越冷笑,“来了。”
“什么来……”“了”字还没说出,一直短箭朝白弈正面射来,他从马背跃下险险躲过,“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暗算本将军,我……”
话没说完,却来了一阵箭雨,白弈连忙格挡闪避。
短箭太过密集,“嘭嘭”几声,伴随着撕吼,众人的马匹陆续倒地。
箭雨停止,数十个黑衣人从四周窜出,瞬间朝他们攻来,司越急退,扯过白弈,避开敌方刺来的毒剑。
“认真点,不然你连装傻的机会都没有了。”司越说着,又有几人过来与他纠缠。
“司越,你大爷!”白弈大骂,一掌迎面袭来,他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手腕一抖,剑刃划过对方咽喉,黑衣人倒地。
轻松除掉一人,白弈却发现除了司越以外,其他人对他的手段也一点不感到惊讶,冲进厮杀圈,大喊道:“你大爷的,你到底告诉了多少人?”
“怪你装的太好。”大寒抽空怼了一句。
“你大爷的,灭口!等我解决了这些人,我要把你们全都杀了灭口!”白弈说完,身法诡异的奋力厮杀……
黑衣人一个个倒下,白弈抽回软剑,最后一个黑衣人也倒下了,几人迅速向司越靠拢。
虽然黑衣人解决了,但还没结束。
“三个。”白弈觉得很头疼,在暗处,还有三个与之前的黑衣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高手,尚未出手。
“不,是五个!”惊蛰说,白弈大惊,那就说明这五人之中,有两个是自己绝对打不过的。
“你们说,我现在跟他们说我爹是安阳丞相,他们会不会放我一马。”白弈觉得只要跟司越沾上关系,就遇不到好事。当时就该认怂待在军营的,可是,认怂又不符合那“二世祖白弈”的设定啊!突然觉得心好累。
“你怕不是装傻时间长了,真变傻了吧。”大寒白了他一眼。
此时,林中有人走了出来,白弈看了一眼,三男两女,都蒙着面,顿时绝望。
一个瞧着身形像个老人的男人站在首位,似是个领头的,厉声说道:“速战速决。”
其余四人迅速像他们掠来,找到自己的对手。
看到自己的对手,白弈稍感欣慰,至少不是没胜算的那两位。
“你的暗卫呢?”司越这话是问白弈的。
不提还好一提白弈就来气,这怪谁?“这不是你要来,为了防你,就把他们都撤走了嘛。”
“……以后少做多余的事。”司越无语,这是他怎么也没算到的,难道装傻时间久了,有了傻子的惯性思维?
“等你们能活着,再说以后吧!”那个之前发号施令的男人说着,朝司越袭来。
双方开打,场面并不比刚才混乱,却比刚才难应付多了。
夏至与南庭二对一,勉强占了上风,白弈这边一对一不相上下,惊蛰跟大寒就完全处于劣势了。
其实在开打以后,白弈就已经给暗卫发信号了,只要再拖半柱香时间,暗卫一到就能反杀对方。
“嘭”一道劲风从白弈身侧掠过,那个发号施令的男人撞到了树上,树上积雪落下,将他埋了个若隐若现,随后“咯吱”几声,树断了,那人再没起来。
全面压制,司越竟然完全是把对方压着打,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白弈还在惊讶刚才的场景,一时分神,对手一剑像劈来,距离太近,眼看躲不过了,对手横剑劈来的动作却瞬间定格,眼神里满是惊愕,他的心口被一根树枝从背后贯穿,他慢慢倒下,露出身后的司越。司越拍了一下白弈的肩,“这边交给你了。”
白弈还没回过神,只见司越向林中掠去,然后是惊蛰的惊呼,“是六个!!世子有危险!”
来不及细想,白弈本能的朝司越的方向掠去……第六人,惊蛰也感觉不到的第六人……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些杀手冲着谁,司越更是再清楚不过,所以他迅速提气,然后快速干掉那个对他们几个来说最棘手的,在顺手解决一个最近的,最后再以自己为饵,引开那个最强的,那么他们五对三,就稳赢了。
想到此节,白弈一边加速急掠追赶,一边在心里问候司越祖宗,这么多年了,还是很讨厌啊……
寒风呼呼的掠过,白弈在林中窜了很久,一直不见司越踪影,正打算放弃,却隐约听见前方传来打斗声,他加速赶过去……
敌方是一个黑袍老者,双方战得激烈,他完全无法介入……
看着场中,白弈心想,我到底追过来干嘛啊……
……
寒风呼啸,树叶沙沙作响。今夜无月,此时的山林里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小寒背着雨小楼在山林里狂奔,视线丝毫不受影响,他速度很快,雨小楼时不时指个方向。
“停一下……应该就在这附近。”小寒放下雨小楼,两人慢慢走了一段,最终停在了一个洞穴前。
山林里很暗,洞穴里更暗,从外看去,漆黑如墨。小寒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握剑,慢慢走进去。雨小楼留在外面,催动灵力随时准备支援。
不一会儿,小寒走了出来,期间没有任何动静,“两个人。”
“还有谁?”两人走进洞穴,小寒在洞内捡了些枯叶点燃,雨小楼看见了司越,还有白弈。
两人昏迷着,都受了伤,浑身是血,雨小楼用灵力探了一下他们的伤情白弈还好,只是看着吓人,棘手的还是司越,若不是他之前病发,雨小楼给他种了几道天雷决护心,他现在怕是已经没命了,现在命是保住了,但他强行运功,触发了体内封印,体内经脉被摧残得惨不忍睹,如果处理不当,就可能会变成个智力不好的残废。
“你算好的是吧,每次刚修至灵力盈满你就出事,当我的灵力是大风刮来的啊!”抱怨归抱怨,人还是要救的。
雨小楼开始运转灵力,小寒拾了几根柴,搭在燃烧的枯叶堆上。走到白弈身前蹲下,打算把他扛出去,雨小楼见状,说道:“不用了,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似是思考了一下,小寒撕下自己一片衣料,把白弈的脸包了个严实,在口鼻处开了洞,让他不至于窒息。雨小楼被他逗乐了,“还是小寒聪明,想得真周到。”后者脸颊微红,别过脸,快步出了洞穴……
灵力渐散,司越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躺在一处洞穴,雨小楼手撑着地,坐在他身边,脸色苍白的踹着粗气,见他醒了,她别过脸,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听到动静,小寒冲了进来,伸手扶住雨小楼,司越想起身,却发现根本动不了,急道:“你怎么样?”
“死不了。”用袖子擦掉嘴角的血渍,雨小楼觉得很疲惫,说出来的话也有气无力软绵绵的。
司越再一次尝试起身,却连根手指都动不了,“我这是……”
“动不了是吧…那就对了…为了不让我这次的心血再白费……我封了你所有气脉……你太不安分,费我好大劲……”雨小楼越来越虚弱,好几次都险些晕过去。
“他们在这儿!!!”
洞外有人大叫,雨小楼强撑着站起身,脸色更加苍白,小寒上前几步,把他们护在身后。
“解开我!”司越看向雨小楼,后者理都没理他,摇晃着身体,全神贯注的盯着洞外。
“世子!”
“司越!”
“是大寒啊……那我先睡会儿……”进来的是大寒,南庭紧随其后,然后是夏至……惊蛰……,没了威胁,雨小楼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松了,身体失去支撑向后倒去,小寒接住她,发现她已经没了意识。
虽然都很好奇雨小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南庭几人还有白弈的暗卫,带上三个没有行动能力的,迅速撤出山林……
……
“咕噜咕噜~”
“…地震了……妈…云安救我…云安别走……云安……”马车有些颠簸,雨小楼又说梦话了,司越已经习以为常,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那晚遭遇伏击,出现了一个高手,司越清楚,现在的他,就算施以全力也没有多少胜算,他需要帮手,而南庭惊蛰他们此刻被完全牵制,根本抽不开身,于是开打后,面对暗处隐而未发的威胁,与他距离最近的白弈成了唯一的选择。对方目标是自己,所以他冲入山林便将那个高手轻松引了过去。以己度人是人的本能,白弈不笨,若是平时他未必就会中计,但当时情况危急,司越又刚救了他,根本没有让他细想的时间,所有决定都只能靠瞬间的本能,所以白弈一定会跟上来。
其实司越他并不需要白弈做什么,他只需要让那个高手发现他,并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那么只要他一刻不出手,那个高手就要就要提防他一刻。高手对决,瞬息之间便能决定生死。
白弈追上他们时,两人已经对上,看着场中愣了几息,然后不负所望,在确认那个高手发现他以后,利用自己诡异的身法,在两人周围移动,每个位置都很适合偷袭,出乎意料的是,无论他怎么蹦跶,那个高人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有些挫败,感觉受到了侮辱,心想,不如他我认了,但你这不知哪来的野人,凭什么瞧不起老子。
越想越气,白弈大喝一声:“看招!”
然后几颗石子脱手而出,正中那个高人后背,对方不痛不痒,然后依然没有理他,白弈气急:“老子跟你拼了!!!”白弈提剑冲入战圈一通乱刺,那个高人终于不得不分心应付他,他疯了似的进攻,全无章法可言,应付起来颇为费心,战斗节奏也慢慢被打乱。
某一刻,对方一掌将白弈拍飞,其防御终于露出了破绽,司越找准时机全力一击,对方躲避不及,生生接下,周身衣物尽碎,顿时喷出一口鲜血,趁其大乱,白弈将软剑抛出,直击对方要害,对方连忙闪避,软剑贴着他心口皮肤划过,一道血线流出,他脸上面罩被甩落,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知道今日再难杀死对方,迅速转身急掠,消失在了山林中。
司越两人也没有再追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逃走,经过方才的一番消耗,司越体内的封印再也压制不住,封印之力喷涌而出,侵蚀他的心脉,喉头一甜,吐了一口淤血,两眼一闭晕了过去,白弈心想,我也想晕啊!
拖着沉重的身体,白弈把司越带到一个山洞,四周很静,寒风吹动挂着冰渣的枝叶,响声清脆,偶尔能听见几声乌鸦的叫声,不知不觉的没了意识。
之后出了林子,他们直接到了落枫关大营,雨小楼昏迷不醒,司越被她封了气脉,动弹不得。南庭试过几次,解不开。
于是,他乖乖的躺了两天之后,发现真比之前恢复得好,真气也越来越顺,最后感觉身体已经无恙,便试着调动真气通通气脉,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气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都通了,再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怕是伤到了脑子,这真气都能自如运转了,他气脉还能堵?
又歇了两天,雨小楼脸色越发苍白,南庭仔细看过,可不管他怎么诊,她的脉象都很平和,就像人睡着了一样,可一看她脸色苍白如纸,还隐隐泛青,怎么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南庭本想再想想办法,司越却让他不用折腾了,说是她睡够了自然就醒了。说是这么说,可自从雨小楼昏迷,他周身气息冷得都快冻死人了。
而这时,使节一案的一月期限将近,已经不能再拖,于是司越冷着脸把雨小楼抱上了马车,一行人启程回了阳都。白弈经此一遭,他这几年来苦心营造的纨绔形象,是彻底在他老爹面前败露了,这才几天,调令就下来了,命他即刻回京述职,至于落枫关,将由西境镇守的雪甲军副帅唐信朗接手。虽然心里已经把司越全家都问候了一遍,但脸上还是只能笑嘻嘻的同司越一道回阳都。
在出发几天后,雨小楼气色终于有所好转,睡得也更安稳了,还时不时的呓语,司越脸色也缓和了些,南庭他那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落到了实处。司越现在体内的凶险,可是全凭她雨小楼压制,她若有什么闪失,那司越也基本废了。
这几天,司越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冰冷模样,白弈对于整件事一直有些疑问,却一直不好开口,眼见司越心情不错,连忙屁颠屁颠的跑到马车上找司越聊天,这才终于把整件事串起来。
十月初四,西陵国皇帝驾崩,太子继位,新旧交替,再加上本就内乱多年,时局更是动荡,若此时与其比邻的安阳国突然发兵,必会重创西陵。虽然安阳方面一直没有出兵的想法,但谁让你有这样的能力呢?于是为求心安,西陵找的北陈的和家兄弟,先与他们添油加醋的说了自己有多难,再承诺以两百万石粮食为代价,让北陈给安阳制造些麻烦,一百万石粮食虽然只能解了燃眉之急,但总比没有好,所以北陈使节死在了阳都,安阳皇帝主和,如果顺利还能再得些粮食也说不定,可后来事情还是闹大了,“越世子”负责清查让很多人都慌了,司越也因此被几方势力多次暗杀,而北陈方面,事情发生半月有余,却迟迟不见西陵兑现承诺,多方压力,他们终于还是打算向安阳坦白,于是得知司越到了落枫关,和家兄弟便立马约见,局势终于还是倒向了安阳这边。
想通这些,白弈不得不佩服司越的耐心与魄力,其实他原本有更简单快速的方法了结此案,可却生生拖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给北陈一个机会,他是真的在尽力平息此事。
......
“……云安…你不要我了吗……云安我错了……原谅我……原谅我……云安……”听着雨小楼的梦话,司越突然有些无法专心,合上书,看着睡得香甜的雨小楼,冷冷的说:“这云安到底是谁,你这一路都叫了快八百遍!你敢不敢换个人叫叫?”
“……王八蛋司越……我饿了……好饿……嗯.......”
“……”司越觉得她应该是醒了,伸手捏着她的脸,“你再说一遍。”
良久,雨小楼都毫无反应,只是又喃喃的道:“......有我在...你死不了......我会守着你.....”
司越松开手,留下了两个指印,然后帮她掖了掖被角,转念一想不太对,一把拉起被子,盖过她头顶......
……
······自落枫关出发,日夜不停的赶路,终于在一月期限的最后一天,进了阳都城......冬月二十五,一个普通的日子,此时,辰时未过,阳都城北门街道两旁却已经挤满了人,热闹非凡。
久违的太阳挂在东面的天空上,这么热闹,因自然不是仅仅因为天气好,最主要的是因为一个人,话说,因为丞相大人家的“小霸王”要回来了,丞相喜不自胜,为了给他接风,很阔绰的包下了翠楼,然后不久,从翠楼传出一件事,此事一经传出,便引发了各方关注,热议不断。
人们议的不是丞相,不是翠楼,更不是即将回城的小霸王白弈,而是翠楼的伙计听他们掌柜说,掌柜听相府小厮说,相府小厮听相府管家说,相府管家听丞相老爷说:越世子会与白弈一同回阳都!
“才可平天下,貌非世间人”。百姓们都很好奇能得此评的越世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所以,当知道司越会在今日进城后,百姓们早早的便守在了这里,生怕晚了看不到,其中有些年岁大的百姓,则是想看看他们记忆里的那个彷如玉雕般的小娃,如今到底长成了何等惊人之姿。齐王还在阳都的时候,会经常带着他的小儿子司越,走街串巷四处游玩,出入宴会也会经常带着,因此,阳都城的许多人都见过他。
城门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未免发生意外,京兆尹府的捕快全员出动,可没过多久,人越来越多,无奈只能到大将军府求助,最终借来了百名士兵,场面才终于控制住,勉强清出一条道,供来往的商旅出入。
十六年前,齐王长子司嵊病重,他的小儿子司越成了世子,不久后,齐王突然辞去大将军一职,离开阳都城,四处为司嵊寻药,后来司嵊病逝,齐王就再没回过阳都。坊间再也不见那对父子,齐王府也越发低调,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时间过到了第五年的时候,那时司嵊还在,齐王也偶尔会回王府,可似乎已经没人再关心齐王府的人或事,闲时聊的话题,也从齐王府变成了丞相府,从聪明乖巧的小世子,变成嚣张乖戾的小霸王。也就是在这年,一向神出鬼没的百叶先生来到了阳都,遇见了陪祖母自空相寺还愿归来的司越,百叶先生问了他一个问题,一个月之后,世间便有了“南越,北尧,四绝尘”这句话,百叶先生留下这句话,从此便隐匿江湖,不知所踪。没多久,人们反应过来,那个被大家渐渐遗忘的齐王府,他们家的小世子,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天下第一。此事迅速传开,阳都的百姓很骄傲,因为天下第一在阳都,然后安阳百姓很骄傲,因为天下第一与第二都在安阳!
一时间,本已被遗忘的齐王府,再度成为焦点,想要拜访者络绎不绝,但最后都发现根本没有拜访的由头,齐王一向好客,但齐王长子司嵊重病多年,齐王为了寻药,此时正好不在阳都,想要见的越世子倒是一直都在,可他尚未及冠,只是个十四岁不到孩子,更无官无职。这时候能进齐王府的,都是与齐王府时常往来的那几家,但既然都时常往来了,对司越自然没那么多好奇心,司嵊又还在病中,自然不会在此时前来叨扰,所以不管外面如何宣闹,齐王府依然不紧不慢的过着日子。
齐王府进不去,等司越他自己出门更是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就算出了门,你也不一定就能碰上。为了满足好奇心,大家终于还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与齐王府相交日久的那几家,是都是名流清贵,家教极好,没有什么多嘴的人,想要问出点什么也是极难,只是偶有谈起,皆是赞叹,或钦佩。
近几年,司越越发深居简出,当初因为“使节一案”进宫时,已经散了朝,所以见过他的人也只寥寥几人,他料到自己接手案子的事根本瞒不住,他也没想要瞒,世人知晓后会有什么反应,他也大概预想过,他想到了很多,却没想到,经过十几年的道听途说口口相传,“越世子”已经是被神化,世人的好奇心日益沉淀,如今一朝爆发,其狂热程度,已经远超他的想象。
马车平稳的前进,缓慢的缩短着与阳都城门的距离,此时司越还不知道城内状况,他看完一本书,雨小楼依然没醒,司越看着她,后者砸了咂嘴,与她平日喝酒时的样子一模一样,他凑近了些,泼墨般的长发自然垂下,轻轻的说:“前面就是阳都了,你若再不起来,我可就把你带回府了,到时你就不能反悔了。”
寒风吹动车帘,一缕寒风钻进了马车,吹动垂下的发,轻抚了几下雨小楼的脖子,有点痒,她伸手挠了挠,司越退回去,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说:“算了,不吵你,要是醒了我更麻烦。”
接近城门,大寒远远看到城门聚集的百姓,城内的嘈杂声跃墙而出,隐隐传来,不禁奇道:“今天这日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呃,没有吧......”听着越来越清晰的嘈杂声,白弈有些心虚,心想,老爹你会不会太夸张了,信上只说会来派人来接我,可怎么这么大阵仗,也不想想我以前都干了些什么,您老就不怕百姓们一人一口唾沫把我淹了啊?他已经完全忘了与他同行的那位大名人。
越是走近,越是喧哗嘈杂,除了白弈,大家都意识到,待他们进城大概会是怎样的场面,一路上夏至都走在马车一侧,小寒在另一侧,夏至有些担心,朝马车内问道:“世子,要改道吗?”
“不用。”距城门已不过几丈,听着城内传来的声音,司越预估了一下城内情况,略有些头疼,不知为何,他觉得雨小楼就要醒了,点了她几处穴道,暂时封了五感,他只想快点进城,后面还有事,得尽快把她带回王府,若是她中途现在醒来会很麻烦。
阳都繁华,人口众多,除了城内,城外也聚集了很多百姓,桥上站不下,很多百姓都站到了护城河里,看着走近的马车,人群开始骚动:“来了来了......”
走得越近,白弈就越慌,他已经能清楚的看到官道两旁人挤人的百姓,他这一路都与惊蛰走在前头,此时退后,反而露怯,于是白弈硬着头皮走近城门,百姓们突然兴奋,喊叫着,声音很杂乱,但白弈听到了,顿时对自己无语,心想,我是有多自恋,谁会放着难得一见的天下第一不看,要来找我这个几年前的小霸王麻烦?
“越世子!越世子.......”
“啊——越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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