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是惊蛰,申时末天际滚起黑云,不大一会儿便电闪雷鸣,淅淅沥沥的雨足足下了好些时候。
“惊蛰了,院子里的小虫子都该醒了,等节气过了,挽挽嫁过去,才会稳稳当当。”
橙黄色的烛火轻轻晃动,萧老夫人常氏轻轻抚着孙女儿的头发,脸上笑意却不深,眼神有些黯淡。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萧凝挽父母都不在了,如今萧家乃是继子萧长忠当家,他一意孤行,让侄女儿嫁进王府做侧室,萧老夫人自是百般不愿的,可她若是亲母便也罢了,奈何只是继母,继子与她本不甚亲厚,常氏再如何劝说也是徒劳。
常氏望着那灯花,心中思绪万千。
孙女儿虽说嫁给了亲王,进了实实在在的高门,可终究只是个侧室,难免以后正妃进了王府会受磋磨,这年头,哪家士族嫡女会给人做妾的,即便是王爷的妾,那也是妾,也得给正妻请安侍候,生出的子女也是庶出。
常氏自己便是继娶进萧家的,虽说是正室,也得了好些气受,这要是做了侧室,正妻进门,哪还有活路。
萧老夫人越想心气儿越不顺,沉默半晌,吐出一口浊气。
若是长清和长清媳妇还在,自家孙女儿也不必被亲大伯算计,造化弄人啊。
她挤满皱纹的眼角逐渐有些湿润,想着过去儿子儿媳承欢膝下的场景,更是悲伤不已。
萧凝挽脑袋枕在祖母的怀里,贪念阔别许久的温暖。
“祖母别气,嫁去王府孙女儿是愿意的,何况,齐王未立正妃,我去了无人给我气受。”
孙女自己受了满肚子的委屈,还反过来宽慰她,萧老夫人更加怜惜心疼了,握着孙女的手轻拍。
“只可惜你祖父早去,爹娘也不在了,否则,定让你舒舒服服的嫁到好人家去做个正妻,哪里用得着去做个侧室,白白受一肚子委屈。”
“祖父和爹娘会庇护着我们的,再说,挽挽还有祖母和哥哥疼护,齐王性子也很是和善,日后王妃必也不会过于刁钻,我必能把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不叫祖母和哥哥忧心。”
“是呀,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便是最要紧的了。”
已经到了如今这地步,圣旨也下了,孙女嫁去王府是一定的了,萧老夫人只能盼望孙女能自己过得顺遂些。
烛火轻晃,萧凝挽睁眼,眸间满是坚毅之色。
老天让她重活一世,她必要活得快快活活,不再做那病秧子,让祖母和哥哥为她忧心。
*
“父亲,作何要将萧凝挽嫁去齐王府,齐王可是当今皇后的嫡子,是太子的胞弟,她一介孤女,凭什么!”
萧凝玥月前去了外祖家,收到了消息就急匆匆的往回赶,直奔萧长忠的书房去。情急之下嗓音大了些,吓得萧长忠手一抖,纸面上墨迹晕染开来。
“玥儿,父亲这么做自有思量,你一个女儿家,行走间如此慌张,成何体统啊。”
他卷起那张废纸,扔在了一旁,又取出新的纸张来铺开。
萧凝玥可不管他有什么思量,她讨厌的人居然要嫁给亲王,她能顺了气才怪。“父亲,你等她嫁去了王府,水涨船高,怡年院的老婆子便也跟着尊贵起来了,那时我们大房能讨着什么好。”
怡年院是萧家老夫人的院子,是萧凝挽的亲祖母,却不是她的,她的亲祖母早被常氏害死了。
“只是个孺人,能如何水涨船高。”萧长忠丝毫不在意女儿对继母的不敬,自打常氏入了萧府,生下了萧长清,父亲便好似没了他这个儿子一般,事事都紧着二房的来,母亲尸骨未寒,父亲便继娶,已然让他心寒不已,更别提这些更让他糟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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