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杨儿颠簸中本已昏昏入睡,听到这阵雷声,登时惊醒,过不多时两人身上里里外外都湿透了。
雨越下越大,苏杨儿急道:“快找个什么地方避一避雨啊。”
陆靖元游目四顾,见东面有一座小亭,当即纵马来到亭中,这时大雨倾盆而下,刷刷声响,四下里水气蒙蒙,放眼望去,亭外已如水帘瀑布。
苏杨儿冻得哆哆嗦嗦,气道:“你瞧你非要回北方,连天都拦你。”
陆靖元从马上取下一张薄被,裹在两人身上,笑道:“你这么讨厌和我回北方,是讨厌和我成亲,还是讨厌北方?”
苏杨儿小嘴一撇,道:“都讨厌,我既讨厌你,更讨厌和你回去送死。”
陆靖元双眉一轩,问道:“回乡为何就是送死?”
苏杨儿叹道:“我都和你说过了,将来宋金必有战事,北方首当其冲,届时定会生灵涂炭,你我想逃都来不及了。”
陆靖元见她脸有愁苦之意,笑道:“你能未卜先知?”
“我”
苏杨儿嘴巴一张,欲言又止,沉吟片刻,才道:“我不能未卜先知,但我就是知道,你看到苏千易没有,他哪里像是金人,又哪里像是坏人,可他偏偏就一门心思想要报仇,他一个流落在外的金人尚且如此,金国之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他这样的人。”
听到这话,陆靖元微微沉默,倘若换做以往,他必把苏杨儿这话当作荒唐借口,亦或是小女儿家胡言乱语,但苏千易之事,乃是他亲身经历,不由得首次正视起她来。
过了一阵儿,他才正色道:“不错,一人尚且如此,何况两国世仇。”
苏杨儿一怔,道:“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陆靖元微微一笑,道:“有何不信的,女真人建国以来,朝中如你这般言论的大臣武官,就不在少数,你这些话,也是从你爹那里听来的是吧?”
苏杨儿惊道:“原来你们都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大宋全是傻子呢!”
陆靖元皱眉道:“又开始说胡话了,说的就像你不是宋人一样,况且知道又如何?”
苏杨儿气道:“知道你还回去?”
陆靖元哑然失笑,道:“笑话,捕风捉影之事,岂能信以为真,何况我陆家自高祖以来,四代族人,大小数百战,莫非他要打来,就吓得我陆靖元连家都不回了么?”
苏杨儿撇了撇嘴,啐道:“呸,我看你舍不得荣华富贵为真。”
陆靖元道:“荣华富贵有何不好?我有荣华富贵,你尚且瞧不起我,我若没有,你岂不是连看都不多看我一眼?”
此话一出,苏杨儿登时一呆,知道话都白说了,不知说甚么是好。
陆靖元又嘿声道:“再者说,我不回家,如何娶你进门?”说着,轻轻揽过她,轻声道:“纵使真有那么一天,你我相伴死了,那也不孤单。”
苏杨儿与他相偎间,听到“相伴死了”几字,在他怀中有那么片刻失神,心想:“如果真相伴死了,也未尝不可。”
但这念头只是一瞬,随即挣脱开来,骂道:“娶我,娶我,你就这点出息,呸,谁要跟你一起死!”
刚说到这里,忽听得马蹄声响,大雨中两骑向着小亭疾奔而来,陆靖元吃了一惊,站起身来,心想:“竟还有人在走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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