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今日回来的比往常早些啊,大夫说愈儿快醒了,头部受了伤,用药之后,调养调养应无大碍。“夫人红着眼圈,像是哭过一阵的。
何洪俊模模糊糊感应到有人靠近,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眼前模糊着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汉子模样,穿着袍服,带着儒巾,一脸的正气,洪俊却暗自嘀咕,这怎么看怎么像是个腐儒啊。
面前的汉子看过之后,扭头对身边的夫人说:“夫人,本以为接你们过来是过好日子,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过个年,但现在,燕逆蠢蠢欲动,怕是趁年关又要南下了,陛下,齐大人和黄大人正在想对策,我就告假回来了。夫人,我尽快安排你们回家乡,中愈好些了你们就走,等他醒来了问问他如何受的伤,天子脚下,我的儿子被扔在了大街上,这个事总要有个交代的。”
何洪俊没有听到后续的话语,只记得燕逆,齐大人,黄大人。。。。燕逆,那不是大名鼎鼎的朱家四子,永乐大帝吗?齐黄二位大人,齐黄,洪俊快速回想着脑子里跟朱棣有关的人物,齐大人,是兵部尚书齐泰吗,黄大人,难道是太常寺卿黄子澄?
等等,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陛下是建文帝,能跟建文帝讨论政事的这个老爷,这个老爷不就是读书种子方孝孺,不是,要被诛十族的方孝孺,大骂燕贼篡立的方孝孺。洪俊心里一阵酸楚,居然是方孝孺,怪不得觉得方中愈这么熟悉呢。一想到燕军破城,自己就得跟着母亲弟弟上吊殉国,在后世就只留下个名字,何洪俊为自己的不平想要怒吼,却发不出声音,随后一阵气急,直接咳出声来。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引起了床头两人的注意。
贵妇人靠近床头,惊喜交加地道:“愈儿,愈儿,你醒来了?“确认后又道,“愈儿,娘给你熬了粥,一会喝点儿。”遂打发小丫鬟去厨房端粥了。
洪俊心里默念,方中愈真是好福气啊,娘亲真是疼爱他啊,既然现在我成了你,你也成了我,便会好好对你的母亲,决不让悲剧重演。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让洪俊对自身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脑子也没有那么昏昏沉了,心底已将这周边的情况勾勒得差不多了,那么,自己现在就是方中愈了,我可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爱子之情啊。
“中愈,你醒了,为父对不住你们,刚来京城不久,你就出了这档子事,是为父的失职,为父这段时间一直忙,忽略了你们兄弟几个,是为父不好。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出事的?”方孝孺言词中露着深深的自责。
原来方孝孺也不是那么酸腐,至少还是真正的关心自己的孩子的。
“父亲,你莫要担心,孩儿没事,只是头有些疼,休息几天就会好的,父亲刚说燕王爷又要举兵南下了。“何洪俊虽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厚着脸皮问了出来,毕竟这是国政。果然,父亲的眉毛皱了皱,仿佛此时他不再是位父亲,而是位卫道士,“燕逆叛乱已近两年半,朝廷迟迟不能平叛,北方传来消息,燕逆招兵买马,怕是要再次南下了。”说完又觉不对,中愈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可没关心过朝政之事,“朝廷的事,你关心做什么,还是在家好好做功课,明年恩科,争取高中,光耀门楣。”
说完却又叹息了一声,心中郁结,明年,是否还有明年,朝廷可还有力,方孝孺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这天下黎民,本不该受这战乱之苦啊。
何洪俊没有打扰这位忧国忧民的大儒沉思,却也感觉他身上的重担,也能感觉到父亲刚刚的诧异,也许是没人可以倾诉,才会把政务外谈,想必他也是矛盾的。奇怪,我怎能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情绪,难道醒来之后,我的感知力竟变得如此之强?得找个机会好好验证才好,嗯,一定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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