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殿,余蔓枝瘫软在地,声嘶力竭质问殿中男子:“秦湛,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随手可抛的衣物?一文不值的货物?”
此时,余蔓枝满面泪痕,一双美目凄然欲裂。
秦湛始终静默无语,一败涂地的他又何尝不是在忍屈受辱,强硬撑着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当所有的雄心壮志化为乌有,唯祈愿寿终就寝。
寿终龙椅之上,才能保得最后一丝尊严,那是他仅存的尊严。
余蔓枝与他的尊严相比,确实半文不值。
怨怼不甘又如何,命不由人
余蔓枝全然失了往日的高贵气度,披散着绸缎般的黑发,拖曳着华服跪移到秦湛脚下,双手紧紧攥着龙袍下摆,扬起巴掌大的小脸,眸光盈盈望着他:“一日夫妻百日恩,求皇上垂怜,臣妾不能去泩城,臣妾会死的,臣妾会制炸药,会制火炮,会训兵,胸有兵书,臣妾帮你训一支虎狼之师,臣妾帮你攻打泩城”
她的巧言,秦湛无动于衷,神色漠然,淡淡道:“寿德,贵妃身子疲累,该歇歇了。”
寿德自幽暗角落步入殿中,手上托着陶瓷盘,粗暴地捏着余蔓枝下巴,倾倒药汁。
被强迫灌下药汁,余蔓枝赫赫惨笑,怆然泪下,眼泪如珠链成串坠落。
这几日,苏柒柒留在外城军营,感知到几辆马车离泩城越来越近,唤来林仲山道:“去通知城里的民众,停下手里的活,出城迎接贵妃娘娘。”
林仲应好。
苏柒柒补充道:“组一队少女采集些野花,贵妃娘娘身份贵重,撒花相迎。”
“哈哈”林仲山大笑:“族长不改恶趣味,依然喜欢逗弄人。”
“哪有。”苏柒柒一本正经脸,挥挥手:“快去准备。”
护城河旁,马车停稳,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寿德,扶余姑娘下车。”
“是。”
余姑娘?余蔓枝桀桀笑,拂开寿德的手,踉跄下地。
车厢里,秦湛目光投掷于耸立的城墙,绵绵的青山,一瞬收回视线,看也没看余蔓枝一眼,着令返程。
马车徐徐驶远。
桥上余蔓枝躅躅凄凉前行,天地之大,却再无容身之所。
离天堂越近,跌落地狱时,才最痛苦,镶骨入髓的惨烈。
城门大开,一双双盯着她打量的眼睛刺痛心脏,令她羞愤欲死,喘不过气来,像是要窒息一般。
城上飘飞的花瓣落在身上如一根根尖锐的细锥,扎得她遍体鳞伤。
短短一段路尤其漫长,怎么走也走不完。
站立城墙上,苏柒柒瞥一眼城下的女子,不疾不徐迈步离开。
林仲山跟在身侧道:“怎么处置她?”
苏柒柒道:“十日后处决,让她自己选一个死法。”
内城,方得弟得知余蔓枝真被她的夫君亲自奉送至泩城,偷摸摸跑去外城见了她一面,回来眉目舒展,抱着儿子亲个不停。
几日后,毛峰回内城,找到苏柒柒道:“余蔓枝吵着闹着要见你一面。”
闻言,苏柒柒笑得人畜无害:“告诉她,本仙女没空见微不足道的人,我从未把她当成对手,她在我心里就是一只时刻想往我家打洞的老鼠。”
临死还非要找趟虐,大方成全好了。
毛峰笑嘻嘻遁走。
十年,时光悠悠过。
十年间,雨水降落次数不足一手。
许多土地已沙漠化,滚滚黄沙席卷大地,寸寸吞噬着这颗星球。
十年间,苏柒柒带领泩城八万民众,不间歇的奔赴泩城百里外的大群山脉,砍伐枯树,大量种植耐旱树木,遍山撒草籽,倒灌海水入河,建造蒸馏房,修筑水渠引水上山。
她组建了数支守林队,为他们修石堡,建山顶别墅,开垦田地,群山脉脚下柏油路四通八达,柏油路两侧种满高大的胡杨树,让那些坚守重要岗位的守林人过上舒心惬意的日子。
百里外的群山脉是泩城的一道天然屏障,巍峨耸立,将黄沙世界阻隔在外。
这一日,苏柒柒负手矗立大山顶,三百六十度阅览她亲手建立的世外桃源。
远处梯田黄澄澄一片,海风吹起麦浪,金灿灿的麦浪一波一波延伸,美不胜收。
绿油油的牧场,小小溪蜿蜒流淌,遥望青青溪畔草,几多马儿与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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