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王管带就带苏籍去办交接事宜,然后去了朝阳观,苏恩也跟着,这朝阳观跟苏恩家就隔了两条街,很近。
到了之后,苏籍才发现这道观是真的小,但五脏俱全。
王管带道:“这里暂时就你一个人,每月会有三十两的薪俸,你可以招两个人,但不会有补贴,若是需要修缮道观,可以向中郎将署报备,他们负责京城的安防,顺带也兼了管理皇家道观和寺庙的职务。里面的东西你都可以使用,但不可贩卖。”
苏籍点头应允。
王管带等人离去,苏恩帮着苏籍打扫庭院,便也告辞,他说今后让阿力他们三个孩子给他送饭,顺便听他讲学,就当是束脩。
道观虽小,苏籍一个住却宽敞,今后行动也十分方便。
而且见道观这么小,苏籍的疑虑亦减轻许多。
只是此事仍有蹊跷之处。
但苏籍既来之,则安之,以不变应万变。
追查真相,不在于一朝一夕,他对现在的京城还不够熟悉。
道观有庭院,有丹房,有静室,有供奉大罗天尊的主殿,唯独没有道观最需要的香火。
苏籍喜欢这样,乐得清静。
其实这道观没香火很正常,因为附近就是慈源寺,那是京城一等一的大庙,天下道统以清微教为尊,但不代表佛门就没有容身之地。
何况慈源寺的主持广化乃是当今大禅寺方丈广明的师弟。
如此,苏籍在朝阳观呆了一月,竟没有人来管他。
又到了苏恩要出海的日子,阿力跟着去了,一弦、一柱两个小姑娘去了她们爷爷奶奶家。
其实两个小姑娘很舍不得苏籍,最后一天来时,千叮万嘱他要按时吃饭,还说等爹爹回来后,希望看到道子老师能长些肉。
说了很多很多话,总之是舍不得道子老师的。
苏籍安慰了她们好久,才送着两个红着眼眶的小姑娘离开。
阿力跟着苏籍学习,性格比以前要阳光点,但心事仍然极重。苏籍没有追根问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阿力比两个小姑娘晚走一天,最后送了一只鹦鹉给苏籍。
这是他拿出自己的积蓄买的,希望他们出海时,苏籍一个人不会寂寞。
苏恩没有来告辞,因为要出海,他作为副官带负责统筹一船人的日常生活,要做许多准备。
苏籍感谢苏恩的照顾,让阿力送给苏恩一幅字: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熟悉的人都走后,朝阳观彻底安静下来。
只是苏籍瞧着庭院里的野花,总也觉得比之前孤寂落寞不少。
花草有情吗?
他不知道。
看花草的人有。
突然间,下起阵雨。
快到秋季了,一场秋雨一场凉。
这雨下得格外大,苏籍关好大殿的门窗,却在自己的静室里开了一扇小窗,从里面看雨。
雨珠儿成串落下,珠圆玉润,碎在庭院里,变成泥泞。
苏籍看过不知多少次雨,却总也看不厌。
下雨的时候,无论是人还是蝼蚁或者别的飞禽走兽,都要回到自己的窝,或者避雨,原本喧闹的天地,自然也变得悠闲。
若不下雨,蝼蚁们是一刻都不肯停歇的,就像是沿街摆摊的小贩。
只是啊,他们也该悠闲一下。
人生不只有生计。
想着这些,苏籍又不免惭愧,他是最不需要为生计发愁的。如果不是出了那档子事,他还在罗浮山心安理得的混吃等死。
赵子行和他并称芝兰玉树,老头子却不以为然。
他说赵子行是猴子,自己是头猪。
猴子不定,所以要到处行走。猪好吃懒做,因此要赖着窝。
他问老头子猪和猴子哪样好。
老头子说猪好吃懒做,看似安享太平,但注定要被宰杀,成为别人的盘中餐。猴子好动,却容易遭遇危险,很可能死于非命。
苏籍当时一笑了之,现在细想,老头子说的话倒应验了不少。
现在又有人要来杀他!
…
…
赵子行最不爱的天气就是下雨天。
最不爱的公事就是下雨天去执行任务。
他骑着马,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即使有雨珠儿落在他脖子或者头发上,也会被无形的劲力震开。
金玉败絮功练到他这一步,可真是一羽不能落,蝇虫不能加。
街巷里可没有什么人,即使有来不及回家的行人,都躲在街边屋檐下避雨。
赵子行注目每一个躲雨的人。
目标会在哪呢?
多年公门的经历,让他不需要多少思索,只一眼就能瞧出谁不对劲。
随后他心头破口大骂:
“都特么不对劲!”
赵子行冒出这个念头时,飞身离开马背。
眨眼功夫,一匹上好的良马就被弩箭射穿,惨死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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