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黑时分开始,这场鏖战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最开始惨烈冲阵碰撞,到中期兽群分裂小股厮杀。而眼下,则接近尾声。
双方的体力都接近极限,巨大的伤亡同样耗尽了第二场鏖战继续开展的潜力。
整个乱石滩就像一个巨大的磨盘,不分对象的撕碎踏足上面的血肉之躯,只留下遍地的尸骸,鲜血几乎漫出碎石缝。
超过四分之三的兽群直接死去、溃逃,只有三分之二的异人还站着,在艰难的清剿剩下四分之一的困兽。
乱石坡上,之前气势如虹的箭阵早已稀稀落落,只偶尔飞下几支铁箭。
这些第一境的镇卫兵同样伤亡不小,既遭遇过冲过下方防线一拥而上的小股兽群,也遇到偷偷潜入的单个异兽。
所幸,已方已经牢牢占据上风。
……
宁数拄刀急促喘着粗气,沉着脸与一头咧嘴假笑、浑身覆盖着螺旋状花纹的猴子对峙。
第二灾异兽,幽鴳(yan)。
这畜生行为十分古怪,既不急着进攻,也没有退走的意思,只是在四周纠缠。
给他一种……敷衍应付任务的错觉。
宁数心里生出一丝莫名的怪异感。
异兽具备智慧是人所尽知的事。
但这种生物与人类迥然不同,思维方式也更是差异巨大,往往难以通过常规性的动作、行为、表情判断,得出它们的真正目的。
混乱、模糊、诡异、无法理喻……
这是宁数得自原身记忆,以及结合这些天自己的观察得出的印象。
然而眼前这头幽鴳,带给他的感觉却又不一样,更像是……一个人!
一念至此,宁数浑身一个激灵,上上下下鸡皮疙瘩凸起。
巨大的恶寒感侵蚀他的四肢,蔓延到胸膛、脖子、大脑,要将他整个人冻结。
他想动弹,想后退,想呼喊,却僵硬得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就在这时!
一人一猴中间的雾气轻轻波动,凭空多出一道身影。
宁汝海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手中窄刀出鞘半截,挡在宁数面前。
他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幽鴳,仿佛在辨认什么,微微欠身:
“殿下何必与一个小儿一般见识?”
“嘻嘻!”
幽鴳同样好奇的看着他,猴脸上的假笑愈发浓郁,“我记得你,小孩。”
宁汝海再次欠了欠身,沉声道:“三十年前的山祭,有幸见过殿下一面。”
“嘻嘻!难怪面熟呢。”
幽鴳两颗黑漆漆的眼珠转了转,四处张望,“当日和你一起的那两个小孩呢?唔!有一个在那里……”
它望向浓雾之中宁万刑的位置,接着继续搜寻,一边好奇的问道:“还有一个呢,死了么?”
宁汝海一声不吭。
“嘻嘻!你没有那个小孩有趣。”
幽鴳脸上的假笑一点点变淡,露出细密尖锐的牙齿,原本滑稽的猴相也多了几分狰狞:
“今天就到这里吧。”
它蹦蹦跳跳,三尺高的身影渐渐没入黑暗之中,怪异的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在耳边响起,不远不近:
“告诉宁昆璞那个老头,五日之后,我的南禺山会立在宁十九镇的大地上,嘻嘻嘻嘻……”
话音刚落,乱石滩上残存的兽群齐齐转身,潮水般往黑烟中退去,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片刻的死寂,迷茫的呢喃声起此彼伏。
“兽群退了?”
“这是……结束了?”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
相比周围如释重负的欢呼声,清楚前因后果的两人就显得十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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