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
宁数带着几分酒气来到校场。
大雾朦胧,场上人影稀疏,场外的灯笼也少了许多。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心里微沉。
因为这代表有人开始对镇子丧失信心,甚至绝望。
坚固的堡垒往往从内部开始瓦解,更可况此时的宁十九镇也称不上坚固。
人心不齐,外患愈增,还能撑多久?
宁数眉头深锁,头顶仿佛笼罩了一片乌云,让人透不过气。
他横眼扫过,发现上到第二境的异人队长,下到异人预备役的卫兵,脸色都极为沉重,仿佛即将奔赴刑场。
“都觉得今晚挡不住么?”
昨夜一战,镇里三分之一的主力尽丧,剩下的剔除重伤员,还有多少能战?
若是按照昨晚的兽群规模,即便没有“鬼苔龙息”这道大神通的突袭,能否挡住也是未知数。
时不待我!
宁数大脑中忽然跳出一个词。
如果能给他时间,凭借那册神魔位业图,他有信心将真血积累到30%、50%甚至100%。
但这样一来……似乎又离不开有人的殒命。
这莫非就是“死亡如风,常伴吾生”?
沓沓沓!
这时,一阵整齐的步伐打断他的思绪,校场外紧跟着传来窸窣的喧嚣声。
“是……束爷爷?”
“还有……成叔。”
“明爷爷!连明爷爷也来了!”
人群骚动,一队奇特的镇卫兵沉默的走进校场。
大约五十人,有满头白发的老者,一条手臂的中年人,瞎了左眼的老人,甚至有几个女人……唯独没有一个体格完整的青壮。
但每一个身上,都带着历经沙场洗礼的肃杀之气。
这五十人汇聚在一起,众人鼻尖仿佛嗅到了一股阴郁的血腥味。
“是以前因为伤病和年龄退役的前辈镇卫兵。”
宁数默默注视,看得分明,“都是第二境,甚至有几个第三境。
虽然每一个都有缺陷,但厮杀起来未必逊色壮年期的异人。这三十个人,就是镇里的底牌?”
他看到队伍最后方,走出一大一小两个光头——宁万刑父子。
神情冷峻的青年忽然抬头,望了过来。
宁数心里微异,面无表情。
“出发!”
低沉有力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在校场上回响。
……
夜色下的乱石滩一片死寂。
昨夜的尸骸已经打扫完毕,但鲜血却无法洗去,都变成了暗红的血垢,染红了原本灰白色的石滩。
浓郁的血腥气和生物腐烂的气味充斥四周,引得无数飞蝇虫蚁盘旋不去。
宁数站在石坡上,极目远眺。
数里之外,无尽的黑烟像一堵隔天之墙,与夜色融为一体,暗沉沉仿佛随时会压过来。
白雾在乱石滩上空翻滚,却无法越雷池一步。
此起彼伏的嘶吼声远远传来,就像是大战前集结的号角。
“小子,不用太紧张。”
一直不见踪影的虬须中年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旁,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杀场之上,越紧张的人死得越快,要时刻保持冷静,才能注意到四周的变化。一有不对,先跑再说,小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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