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入耳本和普通春雷无异,独独听在安仙子耳中直闯灵海,搅动神识,那张秀靥瞬间苍白如纸,豆大的汗水形如雨下,嘴角渗出一缕血丝。
眼看单薄高挑的身子摇摇欲坠就要栽倒,江长安先一步伸手将其抱在怀里。
“你……”安君堂眼神幽冷,从未沾染俗世人情的女帝哪会想到被一个陌生男子拥抱入怀,杀心顿起,只是此刻被这天雷压制抽去浑身气力,半句话也说不完全。
“雷罚!”
江长安抬头凛然看向苍穹,面容冷傲,吐字冰寒。
掌灯人私自入凡尘,一旦动用灵力便极有可能引来天雷责罚,早在初入临仙峰不久时就亲眼看到她被这降世雷劫折磨,更加令他心悸的是眼前的雷劫凶猛程度竟是那一次的百倍有余,若说那一次雷劫像是对安仙子抽一鞭子一个教训,那眼下的黑龙则是要置她于形神俱灭的死地。
周身一众女妖大能眼看神圣的女帝面色不渝地倚在男人怀中,不由大喝:“竖子你安敢……”
“本尊非要杀了你不可!”
“我要将你挫骨扬灰!”
其中几个大能强者已是放下阵法要诀一拥而上将其千刀万剐,下一刻却又不约而同止住脚步,被眼前一幕深深震撼。
江长安将安仙子拥在左怀,右臂擎天,气冲斗牛,周身爆发的杀意令人胆寒,白袍白发立于黑龙乌云之下,誓与天决。
呼
右臂挥掌之间散开熊熊烈火,融合长生灯后的青色火焰,初生形如未开的清莲,绽放霞光王道,而后朵朵花瓣散开,顷刻百余丈携有吞天威能。
“这是何等神火?”
众妖大惊失色,即便这火莲并非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当它出现的一刹,能够清晰感觉到四方空气为之一凝,像是被炙烤烘干迭代数百次,生灵万物尽焚灭,可是在那绝望的死亡之中又有一种生的气息,奇异无比。
同一时刻,气息紊乱的安仙子神色震惊,痴呆地盯着那朵盛放的青色莲花,目光转而微微抬首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脸庞,清晰坚毅的面容平淡
从容,双眸古波不惊,那应该是双能吸引万千少女为之倾然的桃花眸,此刻却隐隐藏着莫名的哀恸与悲苦。
安仙子眼中布满了惊诧疑惑,这世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是什么火焰。即便是万道诸仙在此也没有一个敢说自己比掌灯人更了解青灯。
那束在寂寥古殿陪伴了不知多少纪年的烛火。
可是那火在那一天往生殿中自己熄灭了,灯芯也是不久之前坠入凡尘,怎么会此时凝聚人形出现在眼前?最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青灯是释迦牟尼历经尘世用一个小男孩的一魂一魄炼就,即便凝化转生为人也注定每一世活不过太久,而面前男人浑身透露的沧桑沉稳气息根本不是弱冠之龄的毛头小子可比,这究竟怎么回事?
火莲飞天一瞬,黑龙居然生了胆怯,翻腾闪烁的雷光黯淡下一大截。
“青灯之下,诸天共主。”江长安冷冷喝道,“灭!”
火莲舞动,云幕染成碧天,哧哧作响,乍然化作一记刀光,好似流星迸现,直接切过黑龙颈。
&nbbsp; 呜呜
黑云疯狂翻腾,困兽犹斗般雷电搅动着挣扎着,依旧无可避免被斩成两截,星火燎原之势吞噬一空,烧灼成点点星雨坠落。
“击天神威。”一众女妖已是被这一幕惊骇得目瞪口呆。
“仅仅凭借一招而已,他……他像是很了解这天罚,一击绝杀,驾轻就熟。”
“难道更恐怖的不是他斩杀天罚之后没有引来更可怕的天劫吗?”众妖中那名颇有声望的老妪提醒道。
她们这才反应过来,从前为了保护女帝也并非没有应对措施,门中大能强者不在少数,有一次天罚来时几位强者联手祭出本命法宝也意图斩去这天罚一了百了,可试了几次非但没有起效反而更加变本加厉,迫不得已只得架起阵法防御。
“只可惜无法根绝。”江长安叹了一声,只要天道尚在,这天罚就依旧存在,这一式也仅仅是将其重创雷光威势百不存一,至少安仙子往后日子会好过一些。
安仙子眸光闪烁,忍不住低问:“你究竟是谁?”
语气显然没了那份威吓与排斥。
“仙子姐姐,我们见过的。”江长安轻声说道,清风拂面撩起额前白发,衬着那双黑黝黝的眼瞳中深情如水。
见过的。安仙子彻底愣了下,恍惚间面前人的气息与那盏烛灯重合。
可怜春风怎不知,我与桃花旧相识。
是了,原是见过的。
砰砰!
无数燃烧烈火的石头砸落在地,便在此时,老妪望着正在半空的一枚闪烁的流火石发出惊咦,纵身而起探入苍穹,转眼已回,捧着那块散去流火的玉石惊喜来到二人面前。
“女帝,裂天降奇玉,玄牝!此为玄牝啊!”老妪激动得语无伦次,双手不断颤抖。
“这枚石头很特别?”江长安问道。
“阁下可莫要小瞧了这石头,与其他流火石不同,这白玉名曰玄牝,正所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道家眼中这可是孳生万物之本源,有传说在太古之前另有玄妙光年,天地初开未久却逢大变,撑天神柱断裂,天穹破碎一角,始仙人集玄牝灵石混合先天息壤用以补天,自此蕴生于天道之间。”
“仙人补天……”江长安苦笑,“这传说怎么这么耳熟呢?”
“想来应是方才阁下撼天一击力达天听,斩消一方天道,这枚玄牝灵玉也因此遗落到下来。”老妪眼神炽热,像捧着一块圣物。
“青微乃是器铭皇族一脉传人,精通宝物炼化,这些天材地宝她说的想来不错。”
安仙子清冷的声音响起,此时已恢复了些许心声,无声挣开男人怀抱,也不清楚自己心神为何紊乱,又为何向他解释这老妪的来历?
老妪谦和道:“女帝过誉了,老身不过是曾拜在器铭皇族修习过几日,懂得几件稀奇物,无甚特别。”
原来是炼器世家子弟,也难怪对这些瑰宝材料饱含高涨的兴趣,江长安可不相信这自谦之词,对方炼器实力想必精深。手指轻轻拂在白玉石上,竟不是玉石的冰凉,而是自身散发着一股热气,如少女柔荑,温热净润,不由问:“这东西有什么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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