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晨今天穿了一套简单的黑色羊绒女士西装和长裤,个子很高,站在楼梯边静静抽烟的样子却是那样的单薄,小孙的推门声没有干扰她的视线,真好像她面对的不是一堵泛黄的墙,而是穿过了墙看到了更远的地方,那地方的景应该并不好,她的眉头皱得很紧。
当那支烟快要燃到尽头时,依旧没人开口,也许是感知了火种的熄灭,只是随手扔掉了烟头,随即又从包里掏出了烟盒,拿了一支递给小孙,自己又点了一根。
小孙懵然,顺手接了过来。
小孙起初是不会抽烟的,只是在曾经的某天,望见边晨站在路边抽烟的场景后开始的。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天两人从洲际回办公室,边晨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借口到街边的垃圾桶旁抽烟歇歇,就那么随意地站着,望着不知名的地方出神,氤氲的烟雾蔓延在边晨的四周,让她觉得边晨的样子特别地模糊,明明自己就在她身边站着,却总觉得边晨的周围有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别人也同样挡住了自己。
她突然想试试烟是什么味道,于是主动要了一支。
边晨呲笑了一声,却还是递给了她一支;“小姑娘,不要跟着我学坏。”
至此,也是偶尔的尝试,但却知道自己永远没有边晨那样的神情,孤寂而又漠然,就如她明明说的是“小姑娘不要跟着我学坏”,可还是递给了她,矛盾的也是冷漠的。
小孙知道边晨平时抽烟,但却很少见到她这么频繁,在她工作的三年里只看到过三次,第一次是公司刚搬到这里,她在楼道里站了很久,烟头也扔了一地,第二次是跟凯宾斯基的合作出了问题,她也是站在楼道里很久,而第三次就是眼前这一次。
或许是她的懵然让边晨感知到,侧头来看了她一眼,顺手给她按下了火机。
也终于有了声音;“小孙,麻烦你今天之内帮我把需要支出的费用统计一下,包括你们的工资,按照三倍来结算吧,算好发给我你们就可以离开了…”必然是频繁地烟过嗓子带了劲儿,边晨的话里带着一股沙沙的调调,不太真实。
小孙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
边晨却没有接话,而是再度转头看着那堵泛黄的墙发呆。
小孙想知道原委,也问出了声;“边晨姐,为什么这么突然?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如果真的是遇到问题,是不是又像上次凯宾斯基一样,既然那次我们能解决,这一次…”
话没有说完,已经被边晨生冷地截走;“这一次不一样,我已经跟林风提出了终止合作的申请,小孙,MC已经完了,没有回旋了。”
话已至此,不过寥寥几句,小孙却能听出边晨的诸多无奈,再多的不解也变成了哽咽;“好,我现在就去跟她们说。”连那支点着的烟也没来得及抽,被丢弃在了墙角。
一个公司的创办只需要几步,就像老生常谈的把大象放进冰箱只需要三步,打开冰箱(创立公司)、放入大象(开始运作)、关闭冰箱(结束公司),但真正运作的背后却要经过艰辛地过程,因为大象长着一个过于长的鼻子,轻轻打一个喷嚏,也许冰箱就裂了,还真是简单又残忍。
边晨不知道自己在楼道里站了多久。
小孙的效率很高,不久就给她发来了统计表,甚至还听到了走廊里停留片刻又离开的脚步声,她没有开防火门出去相送,而是给小孙发了一条信息,只写了“抱歉”两字,随后又用自己的私人账户给几人转了工资。
小孙没有回她。
她想,不回也是好事,毕竟公司让她们失业了,她这个老板没有任何值得同情的地方,最后以这样突兀的方式离别,难免两方难堪。
昨晚她想了很久,甚至在深夜给张扬发了一段信息让他再给自己几天时间,她会想办法把钱还给他,原本以为张扬不会答应,却没想到今早收到了他同意的信息。
张扬以“珍重”为结尾。
边晨不想去深究他的珍重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过往是“肝胆相照”的朋友,可最终还是抵不过几万块钱的现实压迫,她并不怪张扬的“不合时宜”,反而要感谢他,没有他的推进,也许她还想继续吊着这个公司。
等判断脚步声已经走远,她顺手拉开了防火门。
却发现门口站着小孙,她有点惊讶;“你怎么没走?”
小孙闷闷地回答她:“就算要离开也不是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这办公室是我去租的,要年末才到期,还有办公室的这些网络和电脑也要移走,你是想搬回家还是低价处理给别人?”像是在征询边晨的意见,却又继续自说自话;“我觉得还是不要低价处理了,当初您为了在合作方那些人面前有面子,配的都是iMac,我改天挂到网上看看能不能卖个高点的价格…”
边晨受不了碎碎念的小孙,厉声了一句;“小孙,够了,你已经为公司做了很多事了,剩下的就留给我去处理吧。”
小孙根本不看她,接着絮叨;“您就是一个掌控大局的领导人,这些小事您平时也没怎么去办过,也不差这么几天,反正我现在拿了您给的三倍工资,收个尾也没什么的。”
边晨当初招小孙时,她刚大学毕业,是带着无限激情跟了自己。也许从理智的方向去分析,小孙这样的人会值得更好的舞台,而不是她这样的半吊子公司。
“小孙,你会怪我吗?”她突然问。
小孙摇头苦笑;“当初进MC时,我记得您说过一句话,’我是一家小公司,除了我就是你了,如果你来,就是我的总经理兼创始人了’,也没有白过,至少当了三年的总经理,底下管着两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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