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在后悄声啐道:“这群人见识忒短!咱们原府这东西多得十箩筐都装不下,素女十八式都被小姐改成素女三十六式了,瞧这些人眼皮子浅的,这么点子东西还争个不休!”
阿原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侧目看向小鹿,“我?”
小鹿向她一竖大拇指,笑得谄媚,低低道:“论起这事儿的研究,小姐认第三,没人敢认第二!第一是咱们家夫人!”
主仆二人交谈声音极低,朱绘飞听不到,见二人言行亲昵,耳鬓厮磨,不由鄙夷道:“这娘娘腔一看就是没用的……看这图开了窍,立时开始和身边的丫头眉来眼去了!”
阿原定定神,却觉那景知晚又在看自己,清淡目光仿佛不含任何意味,偏偏让她如针扎般不自在。
她一横心,取过一幅画轴,提到景知晚面前,让满纸春光对着他那张清逸出尘的俊秀面容,微笑道:“景典史,你身为朝廷命官,和嫌犯私相往来,还传递如此有辱斯文之物,若传扬开去,岂不令人笑话?日后典史大人又有何面目统领部属缉凶捕盗、保护百姓?”
景知晚似有些意外,清隽的眉抬了抬,然后是轻轻一笑,“原捕快,你认为这是笑话,本身就是天大的笑话。义正辞言地跟人说这些,却不知原捕快羞不羞?”
他唇角含笑,言语却如刀斧般峻烈地劈向阿原,全无顾忌。
阿原怔住。
李斐不解他们言语间的深意,但听得二人言语间又如针尖麦芒般彼此对上,忙道:“便是朱绘飞之物,也得先一起带回衙门再说。来人,先带嫌犯和证物回县衙吧!”
他一厢吩咐着,一厢却已拉过景知晚,悄声问道:“你那里当真还有许多这画轴?若没有画轴,册子也是极好的……”
直到李斐、景知晚带着朱家兄弟走开,阿原还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小鹿捅捅她的腰,低声问道:“小姐,怎么啦?”
“没什么。”阿原看向她,散漫的眼神慢慢汇聚出明朗笑意,“我只是想着,也许你猜对了。”
“嗯?”
“那位典史大人……嗯,看他那张臭脸,指不定真被我甩过。”阿原笑得顽劣,“虽有副好皮相,可病歪歪的,还好色,本姑娘见多识广,当然看不上!”
景知晚分明见过她,且早已知晓她的身份,才能那样出言嘲讽。
既然他不曾出现在阿原醒来后前来探病的那些情郎之列,小鹿很可能蒙对了。
是他求而不得,因爱生恨。
小鹿想起如今那景知晚是小姐的顶头上司,却又头疼起来,“可他若是处处为难你,咱们该如何是好?”
阿原悠悠道:“那么……我再甩他一次,可好?”
“……”
小鹿惊掉下巴时,阿原已潇洒地一甩头,施施然离开了。
李斐没能从景知晚那里要到“有辱斯文”的画轴。总算朱继飞知趣,劝他哥匀了一幅画给知县大人。李斐密密收藏了,心满意足,便想起正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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