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五本来有名字的，但是时间长了，大家都管他叫小十五或者十五哥，那个名字便也渐渐不用了。

“小十五，你今天研究了什么新菜色？”

“小十五，我看那个糖醋排骨就不错，明天吃那个吧？”

“小十五，六月黄螃蟹好吃，炒个辣年糕吧？哪个好吃！”

“小十五……”

知道了知道了，每天都有很多想吃的，也不知道这个姑娘肚子里到底能塞下几头牛。

顾绝兮，他的主子。

他先前在杀手阁无的时候，受了不少照顾。无和寻常的杀手阁不同，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可也有基本的限制，不能为一些不义之人卖命，阁内不必竞争，排号都是按照进入阁的早晚来的。

基本，那些日子也不算阴暗。

无里的大家基本都不爱说话，也不喜欢聚在一起喝酒，情谊止步在点头打招呼。

有时候确实感觉死气沉沉的，但主子到阁里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她应该也不是喜欢说话的人，但总是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脑子里有一堆奇奇怪怪的想法，很多时候，无里的弟兄都听不明白。

后来，他不想当杀手了，对做菜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于是……

顾绝兮这小妮子就把他提到了清和宫的御膳房，作为御厨之长，负责她和几位贵客的饮食。

于是……

“小十五！这是南良新出的美食秘籍，你没事儿的时候瞧瞧啊！”

“小十五！明日朕要煮个火锅，你安排一下场地和菜色。”

“小十五……”

真是没完没了。

不过清和宫的顾绝兮，和他在无里的时候瞧见的全然不同，聪明狡黠，不论是什么人都不能在她那里用不当手段取得什么好处。

和那些老狐狸斗智斗勇，都显得分外轻松。

很奇怪啊，一个人的反差可以这么大。

但他不喜欢过于聪慧的女子，不，不对，他不喜欢与过于聪慧的人打交道，因为总是很累，还要时刻提防着被人卖了。

“小十五！”

“又怎么了？陛下，你今天都吃了四顿了！也要让胃歇歇吧？这样下去，都不怕长肥的吗？”

“不，朕不怕，少吃多餐，这是朕长久以来的习惯——不是，朕来是想说，煮些绿豆汤去去暑气吧，多放些糖，那样好喝。”

又来了又来了，那小姑娘怎么三十来岁了一点都没变老？和她的夫君一样，十多年了一点都没变化，这……他也不敢问，也不敢说呐。

“行吧行吧，可这绿豆汤没那么快能煮好，你且去别的地方走走，莫要着急。”他说着，敲了敲右手手肘，这十多年的，他是变老了。

人不服老不行。

这小姑娘和她夫君的孩子，被送到风蔚阁去了，据说也是顽皮吵闹得很，跟他们一模一样。

“哦，好吧，那你快些，还是喊学徒来吧，你不必事事亲力亲为的。”顾绝兮如此说道，她还看了他一眼，眸中是让人搞不明白的悲伤。

只一瞬，也不知道为何。

难道不会老也让人很糟心吗？

这一年一年地过去，他还是搞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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