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丁旦摇头。
青年人失望的看着她。
“你应该去的。”
薄先生也是这样认为,但找不到丁但他能有什么办法。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不光是找到丁但那么简单。小男孩的话记忆犹新。如果他再把它当作一个妄想症患者的胡言乱语,那么他也是另一层面的妄想症病人了。他的预言得到证实。
他说他来自黑岛,丁但也说她来自黑岛,不,他搞不清楚她叫什么名字。小男孩说丁但在黑岛,难道他们是灵魂互换吗?
因为五感病、五感器官脱落、小男孩的事,他深被打击。
既然小男孩知道这些,那他也很有可能知道解决办法。他开始更大范围的找他们,无论那个女孩儿是不是丁但,她都是和丁但有联系的。
五感器官脱落让他觉得不单纯是熬夜的问题。
救护车鸣叫着不断驶进五感病研究所,虽然大部分都被薄先生转至其他医院,但还是有一部分人坚持来这里。
五官器官脱落,除了疼痛没有带给他们任何创口。它们只是从人的身体上剥落,像瓜熟蒂落一样简单。
骷髅人的出现,令一众民众惊恐,世界似乎在朝着一个完全不可预知的方向运转。曾经信仰的一切真理都在此刻土崩瓦解,人们对在街上行走的骷髅人,依然无法习惯,他们走到哪里都被指指点点。
不是所有的人,遭受五感器官剥落的所有人都是悲观消极的。部分骷髅人就是例外。
他们在一时间迅速蹿红,成为炙手可热的惊奇明星。这意味着,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惊奇状况,一旦消失,他们便会随之过气。
骷髅人接了大量服装广告、首饰代言,以及参加杂志拍摄等。在其他人为不幸遭遇悲伤绝望之际,他们迎来了属于他们的幸运。
即便是看起来最悲惨的事情,也有人认为它是一种幸运。
绝望的世界也因这些骷髅人的乐观而添加了一些色彩。
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但他们想要知道原因。
他们只有求助于薄先生,而薄先生呢?他只能求助于小男孩,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他认为,按他所说的,从未来来到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肯定有他的使命。说不定就是为了帮助他们度过这次难关。
被送往五感病研究所的病人们,也有一部分乐观向上,他们毫不避讳谈论着五官的丑陋,与在丑陋的基础上变美的方法。
“听我说,我认识一家技术很好的整容医院,基本零失误,而且价钱公道,我们绝对负担得起。”一个鼻子剥落,嘴巴上只留下两个孔的女孩儿道。
“纵使能有假鼻子,但也没有了嗅觉,嗅觉是不可复制的。”也有悲观者混在年轻人中。
悲观者的言论让原本乐观的女孩儿也沉默了。
不过她随即就恢复了神采。“看那个人,她可真聪明!”女孩儿指着一个带着纱笠的女人说。黑色纱笠将她的整颗头颅和脖颈都遮住了。之所以看出她是一个女人,全靠她精心而有女人味儿的打扮。
“这个可真是绝妙。”女孩儿指着纱笠说。“恐怕继运动鞋时尚的风潮过去后,会再次迎来热爱纱笠的狂潮。”
“还有整容的时尚。”悲观者说,天知道她怎么接了这么一句话。但管它呢。
“你说的没错!”
爱美的女孩子们纷纷围住带纱笠的女人,她真是个优雅的女人,温柔的回答她们的问题,告诉这些好奇的女孩子,纱笠的材质、做工、设计,以及出处等,她都耐心回答。
即便是被问到最敏感的问题,诸如“你脸上都失去了什么?”
她也如实回答,“眼睛和鼻子。”
“啊?真惨,你失去了两种。”
“我更惨。”一个骷髅人挤过来,她害怕独自一个人,这样会让她难受到心痛。
女孩子们看过去,发现她确实更惨,她连引以为傲与男性区别的女性特征都失去了,岂不是更惨吗?她身上的衣服,完全都是多余的。但她不可能忘记自己的性别,忘记自己所受到的教育与这个世界给她的影响。她披上最美丽的衣裙,裸露在外的骨头都被她用各种装饰物遮住。但大家依然可以从她的大眼眶辨认出她的身份。
“你确实是更惨的一类患者。像你这样,恐怕任何整容医院都不愿意接收,你只能效仿那个女人,每天戴一个纱笠了。”
“好消息。”一个女孩子跑过来说,她大喘着气,“还记得我们曾经和国家签订的条约吗?新闻放送,声称会负责我们的所有花费,包括整容,这下我们不用再担心费用问题了。”
“可是真的?”悲观者因这个消息而重拾光明。她又忘了,之前她还在纠结嗅觉的问题。
“千真万确!我们现在快去登记吧!那边在统计人数,我看到很多同班同学。”
“说起这个,班上一直空着两个座位,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上课。”
“男孩儿我没见过,但那个女孩儿令我印象深刻。她拿着一根竹笛,头发长到腿窝,非常对称。她总是不慌不忙,带着好奇心。我还向她借过纸笔呢,她还冲我微笑,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听说她出了意外,真为她伤心。千万要平安无事才好,我还想和她做朋友呢。”
“得了吧,我听这里的人说,她只有一个朋友,就是前几天去世的那位老先生。你离他可差远了。”
“话不能这么说,友情不是这样衡量的……”
“不说这个了,我们快去登记,过会儿出去买纱笠,真怕去晚了一步,就被抢购一空了。”
“就像上次运动鞋脱销风波一样。”悲观者补充道,又是她。说完她继续以忧郁面孔陷入沉默。
无论男孩女孩,尤其是一些年轻人,都对自己的形象非常在意,在意到忽略了真正的五感问题。他们扭扭捏捏的去登记接受整容的有关信息,捂着自己的五感器官部位,遮盖住残缺。一些直接戴了口罩和墨镜之类,帽子也都遮住了耳朵,他们最羡慕的就是头戴纱笠的女人,现在她是这里公认的体面的聪明人。他们对美太过在意了。中年人和老人们对此褒贬不一。
有人认为,年轻人就应该这样,会为一些事害羞与踌躇,会为看似无法理解的事费尽心思。
也有人认为,年轻人的价值观有问题。他们忽视本质,而追求表面,是肤浅的体现,是教育的失败。他们这样,完全对不起失去的器官。
双方争执不前,倒是打破了空气中萦绕的恐慌与焦虑。
大家在争执与辩论中忘记了初始目的,逐渐沉入其中了,这和美丽与五感重要性相比,没有不同。
制作纱笠的商人度过了一直以来的低迷期,迎来了历史上的高潮。尽管他们把价格抬高些,再抬高些,最后翻了很多倍,连他们自己都不太接受,但依然是供不应求。这使得很多商家看到商机,但总归需要时间和工人才能做出来,他们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商人赚的盆满钵亏,只能干着急,着急的心理比自己的五感器官脱落还要严重。
一些思想家们一直在这些人中扮作看客,思考众多现象。他们发现,不管出现怎样的前提,人们都能在此基础上创造一样的东西。事情形势有所变换,但众多情绪却始终如一。这使得每一轮对事情严重性的程度测定,也要随时更新。
他们迫切想要知道一个最高标准,一个最高准则。他们认为,无论怎样变化,人们如何不同,但又都对一切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或周围的一切事情,既惊讶又不惊讶。仿佛他们知道原因,即便那些原因没有上升到意识层面。但好像,每个人都不真的惊讶。
是什么原因呢?
那个准则到底是什么?
一个思想家蹲在路边,他的身边是一个看起来呆呆的乞丐打扮的男人。他的裤子烂的快要遮不住身体,像是被撑裂的一般。思想家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他。这时有人在分发寻人启事,他接过一张,看到上面在寻找一个叫丁但的女孩儿,还有两个男孩子,其中一个,只有七八岁的模样。
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他将纸张叠成小块,放在口袋里,他继续收回心神,思考刚刚的问题。
乞丐男人时不时的伸几下自己的双腿,还不小心踢到思想家,思想家拍拍裤子上的脚印,离开了。风吹过他的口袋,将那张露出一角被叠成方块的寻人启事吹了出去,他并没有察觉,继续上路。前方有很多未知,等待他去思索。也许,这是每个思想家都向往的一个大问题——总想要知道最高准则,最高标准。理性告诉他们,没有这些,感性告诉他们,想要寻找。
也许这会是他们用一生所追寻的终极问题。了解这些,就不会再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之类的了。
风吹着那张寻人启事,被一个清洁工捡起,老人弹弹上面的灰尘,打开来看,是自己认识的女孩儿。他有些担忧,不知道她头上的伤怎么样了。他决定给儿子打电话,让他帮忙寻找。他刚从别处回来,被调往家乡工作,尽可以多麻烦麻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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