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莫名其妙!既然你们不告诉我,那我自己去找!”丁旦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怒意了。但黑岛的人都知道,愤怒会损害身体内部器官,她只好吸气、吐气,慢慢平复。她转头看向从有人进来后就默不作声,一直在用表情说话的乔乇,期待道:“乔托先生,您会和我一起的吧?”
对上她无比期盼的眼光,乔乇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看了看医生和护士们,觉得自己也该出院了。他点了点头。
丁旦大呼一口气,放松了一些“太好了乔托先生!正如前身体岛主所说,隐藏在您冷漠外表下的,是善良和理解。”
“乔托先生,保持两米距离,我们快点走吧,这里离森林似乎很遥远,我从没见过,您见多识广,听说花费了三年时间在黑岛上漫游,而看您刚刚的样子,似乎认识这里的人,请您带我去黑森林吧,我们得快点过去,爸爸还在等着我。”丁旦绕过医生和护士说。
“丁但,你生病了。暂时得先留在医院,等伤口痊愈了,我就带你离开,去找你爸爸可好?”薄先生伤心道。
“你认识我爸爸?”丁旦停下脚步问。
“认识。”薄先生回答,他回忆起丁妈妈曾给他看的相片。一个十分儒雅的男人,但他并不强壮。他在丁但一岁时,就和丁妈妈离了婚。丁妈妈还保存着男人和一岁小丁但的照片,照片里那个男人笑对镜头,满脸宠爱的抱着小丁但,他们脸上的笑容灿烂一致。那是属于血脉相连的证据。
“没错,但我爸爸现在有危险,他遇到了大猩猩!现在请你让开一下,我要和乔托先生一起去黑森林了。”
“不,等等。”薄先生堵在门口,“你必须留在这里”。薄先生冲医生使了个眼色,他自己抱着还在哭闹的小婴儿出门了,丁妈妈刚刚昏迷,他要去看看她的情况。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简直不要太糟糕。老先生刚去世不久,丁但就什么也不记得了,而且还陷入了疯狂的臆想当中,也许这样她也不会为此悲伤了吧。薄先生否定自己的想法,这样可不正常,还是要帮助丁但恢复健康。也许等她头上的伤口痊愈了情况会有所好转。
医生和护士堵住门不让丁旦出去,丁旦既着急又发怒,“乔托先生,麻烦您和我一起反抗!你们要干什么?不要再伤害我的身体!”
丁旦看到医生举着一个更大的针向她靠近,她双手环住自己的身子,不断往后退,最后直接跌坐在墙角,“你们这些极端者,你们肯定属于他们一伙人!身体保佑,谁来救救我吧,谁去救救我的爸爸,他在面临危险啊!”
护士按住她的身体不让动弹,丁旦用尽力气挣扎,手脚并用,她的指甲抓到护士手上,护士小声呼了痛,丁旦随即就停止挣扎,只来得及说:“抱歉——”便感到手臂肌肉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之后就迷迷糊糊大脑迟钝,她很清楚这种感觉,这是昏睡的预兆。
“乔托先生,爸爸……”昏睡前,丁旦无意识说道,虽然她看着乔乇,但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
“你们太不可理喻了。”乔乇语气控诉道。女孩儿的眼神让他心里不好受,虽然她一直在胡言乱语,但情绪却很能感染人,她的担忧和焦急是那么迫切,也许她真的遭遇了什么事情,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但不知道也不代表就不存在。就像他,因为无意中得知自己的孤儿身份而在飙车中失控,受了重伤,差点死去。
“乔乇,我们已经和你妈妈联络,告诉她你醒来的事情,现在你只要配合我们做个检查,如果一切无碍,你就能出院了。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世界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医生,我给你的第一个忠告就是,不要熬夜,否则会得五感病。”医生说完开了几张单子交给护士,吩咐他们带着乔乇去进行部分检测。
“等等——”乔乇对后半句话疑惑不解,但他更重视医生前面说的,他看了看重新被放到病床上的女孩儿,“哎呀”一声捂着头叫痛,“我的头好疼,我感到大地在颤动,我在转圈。好像三年前的那场颤动又来了……啊,好晕呐。”
护士连忙把他抬到病床上,医生用听诊器简单检查了一下,得出结论:“大概是刚刚醒过来的原因,你们去给他拿点好消化的食物,暂时留院观察两天吧。我去看看那个传说中的老先生,他的遗体在我们医院。”
护士端来一碗清粥给乔乇,乔乇好久不见食物,哪怕是清淡的白粥,也吃的津津有味,但护士不让他吃太饱,所以他很遗憾的舔舔嘴角放弃再来一碗的打算。
听护士说,妈妈在赶来的路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说明,自己暂时不想出院的想法。女孩儿还在这,看她的情况,短期内很难从医院离开,他想留在这里。他有些好奇,还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时候身体能好转。
“……乔托先生,我们还在这里对吗?”丁旦醒过来,声音沙哑的说。她很清楚,自己已经耽搁太多时间了,她还被人——
乔乇听到女孩儿的啜泣声,连忙下床查看,却笨拙的不知道怎么安慰。
“你,你别哭啊。”
“这里的人没有身体信仰乔托先生,他们怎么可以弄痛我的身体呢?而且他们没有一点儿歉意,他们太麻木了。”丁旦流着眼泪说。
“我不喜欢他们。”
“你,他们是为了治病,你误会了。”乔乇解释道。
“治病?治病更要谨慎才好,乔托先生您的医术不是更好吗?您应该教教他们怎么避免身体伤害。”丁旦吸溜着鼻涕说。
“呃”乔乇向她走过来。
“保持安全距离乔托先生,我的头好像受了重伤,如果您离我太近,一不小心绊倒了,不但伤害了您的身体,还可能连累我的。”丁旦赶忙道。
乔乇郁闷的停下脚步,他干脆坐在地上,她还躺在床上无声的流着眼泪。
“你是在担心自己的爸爸吗?你从一开始就一直说要找他。”乔乇试图用说话缓解她的伤心,天知道,女孩子一哭,他就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我知道,来不及了。我只希望大猩猩是善意的,既然它是身体的信仰,那么它更应该敬重身体才对。也许它把我扔上去是和我一起玩,就像戴着耳朵翅膀一样飞。但我担心爸爸,他好像很生气的就扑了上去,万一大猩猩失手伤到他,可就坏了。”女孩儿小声说出自己的担忧。
“虽然我不太能理解你在说什么,但我想你应该先把伤养好,然后再去找你的爸爸。既然你都这样说了,肯定不急于一时,反正已经来不及,不如安心等待,把病治好。而且你好像对身体,太小心了。”
丁旦透过窗外看到暗沉的天空,突然问乔托,“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乔托先生?过了科学饭点了吗?巡逻人是不是已经来过了。完了,我还没有喝苦液。乔托先生,麻烦给我一杯苦液吧,您比我更了解这里的情况。没有苦液我的身体会受不了的。”丁旦着急的说。
“苦液?什么是苦液?”女孩儿又提出一个他不知道也不明白的东西,她的脑子真的摔坏了,但坏的好像很有逻辑关联性,像是生活在幻想王国里,一直围绕着一个故事讲下去。
“您不知道?苦液就是一种绿色液体,我们都得喝啊,否则身体就会变绿,那是虚弱的标志。希望不要过第二个科学饭点才好,那是最后的极限了。”丁旦连忙下床,在房间里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等等,等等,你转的我都头晕了。苦液?绿色的饮料嘛,我会让你喝到的,你先好好休息吧。”乔乇安抚道,他不相信什么不喝身体就会变绿的苦液,但他弄一瓶绿色饮料很容易的,打电话叫妈妈榨一杯绿色蔬菜汁带过来不就解决了?
这时门锁转动一下,有人开门进来,是之前那个男人,“丁但,该吃饭了。”他手里拎着几个饭盒,摆在桌子上让丁旦吃。
“有苦液吗?”丁旦问,她看看自己的双手,捋起袖子,没有发现皮肤有什么变化。
“什么是苦液?”薄先生和乔乇一样疑惑,并且他们的想法也很一致。“想喝吗?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找。”他自己也是个医生,知道按目前这个情况,安抚她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
“不用了这位先生,能借你的电话用一用吗?我想和妈妈打个电话。”
“可以。”薄先生将手机递给他,他再转头看丁但,发现她坐在饭桌前,非常认真的在吃饭,给他一种丁但恢复过来的熟悉感。丁但在饭桌上时也是这样,满眼只剩下食物,对待食物的态度很尊重,就像对待睡眠。
“如果想吃什么,随时告诉我。你妈妈明天来看你,她现在情绪还不稳。过会儿大家都要睡了,你还记得吗?你从不熬夜的,即便你现在好像忘记了,也请不要放弃这件事,这是个绝对的好习惯。”
丁旦对薄先生的话并没有回应,因为她知道,用餐时说话影响消化,她不能给身体造成额外的负担,她的脑袋和手腕已经受伤了,她不能再继续任性。所以即便眼前的食物在她看来没有什么味道,她也没有说话。虽然这里的人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身体信仰,但她也要坚持才是。身体保佑,就连乔托先生好像也不太对劲。
“谢谢您。”乔乇将手机还给薄先生。
“不客气,如果你也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薄先生好心说。
“不用了,我妈妈给我带了食物,她很快就到”,乔乇说,接着又补充一句,“是真的快来了。”说完还有些不敢相信,“以前她都是在公司加班很晚才回来,没想到她说自己已经下班了。真意外。”
薄先生露出今天一整天的第一个笑来,“也许你睡的太久了,世界发生了变化。我可以给你一个忠告,是我女儿丁但发现的,你该谢谢她。不要熬夜。现在外面针对避免熬夜这件事做了很多整改,法律和一些规定都发生了变化,连学校也是。等你出去以后,就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了。”
薄先生还有老先生的事要办,他要赶在熬夜之前回来,回到丁妈妈的病房去睡觉。
乔乇和丁旦无言的相对坐着,丁旦情绪低落,不想搭理人。
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打开,是一个女人。乔乇开心的迎上去,女人满含激动泪水将他紧紧抱住。
“会让身体喘不过气的……”见女人将乔乇抱的那么紧,丁旦小心提醒道,她终于又开口说话了。
“啊!是你!”女人昨天还和丁但见过面,看到失去了美丽长发,头上包扎严实的丁旦惊喜道。她还记得那个安静的,体贴的,很会安慰人的小姑娘。她昨天还跟自己要了地址,说要来探望儿子,没想到今天就在这里见到,不过看她的情况不只探望那么简单。她还穿着和儿子一样的病号服,脸色不太好,一看就受了严重的伤。
“您也认识我?”丁旦奇怪道。
“当然,你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孩儿。谢谢你昨天的安慰,真是好运,今天我的儿子醒了过来,我在来的路上一直觉得像做梦一样。”女人开心的说。除了开心,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表达她的心情。
“原来你们见过啊。真是有缘。妈妈,我让你带的蔬菜汁带了吗?绿色的。”
“啊,带了,在这儿。”女人连忙从一个袋子里掏出一个保温杯,将绿色粘稠的液体倒在杯子里递给他。
“不是我要喝,是她。”乔乇将杯子接过来递给丁旦。
丁旦歪着头盯了一会儿,“乔托先生,这是您改良的苦液吗?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但她还是乖乖的接过去,尝了一口,发现好像没有苦味。虽然她具体尝不出什么味道,但没有苦味。
“乔托先生,您看到了吗?我没有皱着难看的脸哎。”
她的眼神因惊喜与愉悦而放光,开心称赞道:“不愧是乔托先生!看来也只有您才能做出这么好喝的苦液了!”她兴冲冲的将剩余的绿色液体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嗝~”她打了一个饱嗝。
“谢谢。”她开心的说。
女人有些奇怪,她觉得女孩儿和昨天见过的不太一样。而且她记得,原来女孩儿脸上是没有那颗痣的。但她也不好直接问这个问题,毕竟她们一共才见了两次面,而且这个问题也很莫名其妙。
“这些是给你的,快点吃完睡觉吧。医生们肯定和你说过,不要熬夜。”
乔乇打开饭盒,不解的问:“你们一直在和我说不要熬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
丁旦也睁着一双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女人。
女人扯出一个解脱般的笑,充满回忆和后怕的看向天色快要转黑的窗外,慢悠悠的诉说。
“那是最为黑暗、最为煎熬的时期。虽然一个月来,我一直担心你的事情,但当五感病有了进展以后,我又多么庆幸这一个多月以来你一直在睡觉。而现在五感病的病因被找了出来,你也苏醒。我感激这一切。你知道五感病吗?五感病是颠覆我们一切认知的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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