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体内软麻散的药力被楚瘸子的毒血彻底化开之后，荆棘雁便蹒跚着离开了此处，当然，她在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忘记拖走那壮汉的尸体。

很明显，荆棘雁是想要用这具尸体去做一些文章，以便能够借题发挥，好封锁整个云州城。

看到身份神秘的荆棘雁确实已经离开了此处，黎无念才拎着早就被吓傻了的慕辰心走到了楚瘸子的身边。

“楚瘸子，你认识那个女人吗？你可是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黎无念看着荆棘雁略显娇小的背影，向着楚瘸子问道，“她刚刚所用的功夫是我黎家的不秘之传，但是我之前并没有见过她！”

楚瘸子此时则是轻咳了两声，本就难看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似乎在刚刚与荆棘雁的争斗之中加重了伤势，但是，他还是开口说道：

“你可曾听说过离国朝廷之中的夜行司？她名叫荆棘雁，本来是夜行司中人。”

“夜行司？”黎无念身处江湖之中，自然知道夜行司这个衙门有多么的恐怖，当下便吸了口冷气，也没工夫再去纠结为何黎家的武功会流落在外，开口说道，“楚瘸子你既然知晓夜行司，还敢把人得罪到了这种地步，难道不怕夜行司的人来找你的麻烦？”

夜行司的人来找我的麻烦？

楚瘸子摇了摇头，沉声道：“今天清晨，官道之上那六个被我杀掉的人，也是夜行司之人。”

黎无念闻言苦笑了一声，她早就猜到那六个追杀楚瘸子的武林高手身后一定还有一个不小的势力，但是，她却没有想到那个势力居然是朝廷的利剑——夜行司。

楚瘸子见黎无念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便问道：“怎么，你害怕了？”

黎无念苦笑：“江湖之中，朝堂之上，有几人不畏惧夜行司？”

楚瘸子又咳了几声，才继续说道：“我现在就可以杀了荆棘雁，然后离开云州。”

“不，你不能走。”黎无念闻言却非常坚定的摇了摇头，“相较于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夜行司，我更害怕明天就会死在黎无生的手里。”

“更何况，我答应了要教你如何做一个人，你现在可是还没有学会呢！”

听到黎无念的话，楚瘸子很想开心的笑两声，可惜他不会，在他之前十年的记忆之中，他应该从没有笑过。

就算如此，楚瘸子还是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问道：“你准备教我多久？”

黎无念闻言，美眸之中闪过了一丝神光，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试探性的向楚瘸子问道：“一辈子？”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木着一张脸的楚瘸子却突然笑出了声，虽然声音嘶哑，但是他确实是在笑：“从嘴里说一辈子简单，但是一辈子的时间太长了，年轻的时候说的一辈子，太荒唐了。哈哈……”

“而且，你不会真觉得我要用一辈子才能学会怎么去做一个人吧，你以为你能拴住我一辈子？”

楚瘸子一边笑，一边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病态的身形显的愈发佝偻。

黎无念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收敛了起来，此时的楚瘸子哪里还像是一个只会做狗不会做人的怪胎？

他此时像极了一个勘破世情的疯子。

黎无念看着抚胸大笑的楚瘸子，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堪的表情。

她已经把话说的如此露骨了，但是楚瘸子却没有给出丝毫的反馈，这是因为他不懂人情世故，还是说，他看出了自己藏在心底的那些东西？

黎无念突然发现站在她面前的楚瘸子变得非常的模糊。

而且危险。

楚瘸子像疯子一样笑了一会，若不是这石路四周并无行人的话，他恐怕早就被人扭送到医馆之中治疗疯病了。

过了盏茶的时间，在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到无法入耳之后，楚瘸子才缓缓地收敛了笑声，然后用力的喘息了起来。

一边粗重的喘息着，楚瘸子一边对黎无念吩咐道：“你今晚不要回黎家的庄园，先随便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黎无景和荆棘雁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你再找机会去那什么云海山庄寻我。”

顿了顿，楚瘸子继续说道：“黎家能够和夜行司扯上关系，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如果想要从黎家拿回你失去的东西，那么最近一段时间，不论是谁你都不要相信，不然的话，会死。”

楚瘸子的语气十分平淡，但是黎无念和慕辰心却都有一种脊背发寒的感觉。

黎无念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无论是谁的话都不要信，这个谁，包括你吗？”

楚瘸子微微阖上了双眼：“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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