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这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喜欢看这幅图,忙转移了话题,道:“只有永陵人才会深刻怀念灵帝,你莫非是永陵人?”
燕离道:“我离开永陵已有十二年。”
背井离乡,又早早就失去了最爱的人,几乎就是自己的真实写照。
李香君看燕离的眼神愈发柔和,道:“相信你娘亲此刻一定在天上看着你。”
燕离没有说话。
李香君只当他陷入回忆之中,正打算去让人准备两间空房,却见燕离握着茶盏的手突然剧烈颤抖,茶水四溅。
她还没反应过来,那茶盏已被“砰”的捏碎。
“你怎么了?”
她突然有些慌,因为燕离的眼睛突然变得死灰死灰,透出泼天的怨气,似乎还有无数死灵的哀嚎惨叫,所有惨叫汇集起来,似乎化为了“还我命来”这四个字。
那些哀嚎不仅仅是哀嚎,还有着极其狂暴的威压,李香君被迫连退数步,脸色已是惨白。
死灰怨气似乎急欲从燕离的眼睛里冲出来,燕离无声仰首,牙根紧咬,怨气冲不出来,便向上移,移到了额,额上就凸起一条条死灰色的纹路,细看约莫有六条,像抬头纹似的咒印,而第七条不甚完整,但也在继续勾勒。
这时守在门口的魁梧男子大步走进来,二话不说,就将燕离移到了床榻上。
“热水。”他嘶哑着说。
李香君已无暇计较,立时去叫下面送来热水。
魁梧男子解开燕离的上衣,李香君想捂眼已来不及,这才发现看起来偏瘦的燕离,上身实际上非常精壮,每块肌肉都似乎经过了千锤百炼,岩石一样的质感,完美分布。
可是,让李香君挪不开眼的不是他的肌肉,而是上面纵横交错的大小伤疤,最狰狞的一条,从右肩斜下,直到左腹,单看裂口的程度,若是劈砍之人再加把力,恐怕已将他开膛破肚。
“你来。”魁梧男子将毛巾递给她。
她的心神受到剧烈冲击,下意识接过。一时又不懂怎么做,只能怔在原地。
“擦汗。”魁梧男子说完,便将手虚按在燕离的上身,纯白色的元气从手掌透出,渗入燕离的体内。
燕离的全身因为某种痛苦而绷得笔直,在魁梧男子的元气注入后,才稍微好一些。
李香君立时认出来,这不就是燕离替自己治脸的法子么?
她强忍着羞意,贝齿轻咬,开始替燕离擦汗。
在这过程中,她从燕离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点点端倪,在死灰色调当中,偶尔会出现锋锐逼人的紫色剑影,每当剑影出现,燕离痛苦就会大大减轻。
半个时辰后,第七道诡异的咒印完整生就,而剑影也正好全面占领了燕离的眼睛,死灰立时如潮褪去。
最后剑影一闪无踪,燕离的眼睛也恢复了清明。
“你好些了吗?”李香君将毛巾放回脸盆,第一回伺候人,把她累得香汗淋漓。
魁梧男子看着燕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端着脸盆出去了。
燕离有些虚弱,朝她一笑,道:“没事,老毛病,一般也不会复发,今天心神有些不宁。”
李香君立时想起来:“那幅画?”
燕离点了点头。
李香君拥有女人的敏感和纤细,所以知道燕离为什么心神不宁。但她不是修行者,所以她不知道燕离心神不宁时,为什么会“发病”。
她问道:“你的眼睛里,是不是藏了怨魂”
燕离的嘴角微微扬起:“怕了?”
李香君坦然道:“是很可怕,如果你不是我的恩人,我早就让护院扔你出去了。”
“好个恩怨分明的李香君,我就喜欢你的坦白。”
燕离的眼睛带着笑意,忽然拿起被子深深嗅了一口,陶醉道:“真香,不愧是香君。”
“你”李香君蹙了蹙眉,本想赶他下来,可看他那苍白的脸,又有些不忍。
燕离的眼睛忽然变得又深又亮,带着难以言喻的意味,直视如烟道:“我来青雅集,并不全为举荐名额,其实我更想要的是你。”
咚!
李香君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你,你在说什么”
燕离已穿衣起身,自顾自往外走去,道:“明天拿到名额以后,我们再详谈。”
李香君神思紊乱,根本没听到这句话。
她挂牌已有三年,听过的甜言蜜语都能堆成山,早就听出了茧子,却唯独燕离的一句话,搅得她的心潮翻涌不休。脑海中不断闪过这两天发生的事,一件件一桩桩,依然如此的鲜明,燕离的笑脸,也愈发清晰,像早已刻在心底。
她的俏脸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升起两朵红云。可等她回过神来时,燕离已经不见踪影。
谁说的婊子无情?
ps:今天受邀去朋友家里玩,如果晚上有回来,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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