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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尔的思绪到此停住,她对王亦然说:“你是说,我政治和班长考了一样的分数,让人很难不觉得怪怪的,然后她们说了什么?”

“这只是起因,今儿解予舜点名让你吃他吃了一半的橘子,恐怕酸了不少女的。”

“解予舜说了那橘子是酸的。这个深井冰老是针对我。”

王亦然皱眉,“那你就别针尖对麦芒。别自讨苦吃。”她的话变得冷峻。“而且他为什么指定是你呢?”

“还能有什么,我和他先后被老师点名上课没好好听讲呗。他找事。”罗尔不以为意。

“这样吗?”王亦然说完就不吱声没再问了。

涉及她和解予舜的事,王亦然格外敏感,罗尔没吱声,知道和感觉到是两回事。

罗尔思忖着,一直到上语文课的时候,胖头恰巧讲的是思考的三个阶段,第一个是‘悬想’: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进天涯路。第二个是‘苦索’: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个是‘顿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罗尔冷不定想到一心想成为圣贤,笃信朱熹的“格物致知”学说,为了实践,王守仁格了七日七夜的竹子。希望能格出竹子之理。但换来的却是刻骨铭心的失败,自己更因此病倒了。

她心想自己虽非圣贤,但贵有自知之明,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几下,就把思忖的这事抛诸脑后了。

放学回家一放下书包,罗尔就去了厨房,灶台上放了芋头,在热气中乍剥了皮,含粉含光,令人甜从心起,甜白二字不知道是不是就这样来的。现实是手里拢着个烫手山芋,无从下嘴,罗尔跟玩杂耍一样,左右两手交替地、有节拍地不断抛耍。只不过是小球换成了芋头。口中叫唤着,好烫好烫,烫死我啦!

奶奶一抬脚从客厅出来听见罗尔的声音,呵斥罗尔:“罗尔,你咋呼什么,烫就凉了吃,你先过来接个电话。”

“谁找我找到家里了?”罗尔语气犹疑但很干脆迈步,目标客厅座机。

奶奶倒吸一口凉气,她这孙女这话说得像她家老头打牌输了钱,迟迟不还,债主提礼登门拜访。

讨债的和背债的关系是这样的,你欠了别人的钱少,你是人家孙子,狗腿迎合。你欠别人钱太多,人家是你孙子,巴巴讨好。

奶奶由衷希望她家孙女还是她孙女。

罗尔抓起话筒,正欲说开场白,电话线那头率先发问,“喂,你好?”罗尔表面嗔目结舌,心里还为电话线那头暗想的一下,那人会不会觉得自己的问话如枚石子丢入了一个黑黢黢的无底洞,它做自由落体,一直落啊落啊,根本没有落到地下的声音,那种微不可闻的声音都没有,无止境的下沉,没有尽头。

电话线的中年大叔男声所幸没有听见罗尔的旁白。

奶奶点她脑门,“怎么不说话?”罗尔嘟囔:“这个人给我打电话怎么还问我是哪位?”

奶奶想了一下,慢悠悠的话飘着了罗尔的耳朵里,“刚刚打来一个电话,我听它响了三声就接起来了,一个女娃子的声音,她说是罗尔家吗?我点头说是,电话就传来了忙音,她给挂了。”

罗尔心想,奶奶你点头电话那头也看不见。奶奶接着说:“我就按了来电显示,重拨回去了。”奶奶一摊手,“这不一拨回去就喊你过来接么,别浪费电话费。”

一个女生打来的电话,接通后只讲了一句话就挂了,奶奶又打回去了,这回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嗓音接的电话。

有很多可能性,代入限定因素,这个女生有说是‘罗尔家吗?’不会是打错,可能女生擅口技,或者这个女生被绑架了,是爷爷打牌的牌友?那为什么不说爷爷的名字,说是爷爷家?而是罗尔家?

嗓音是醉醺醺的,喝的白的,罗尔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小时候看电视,女主人做蛋炒饭,炒成金包银,隔着屏幕罗尔都能闻见氤氲的香气,奇怪的很,嗅得真切,不像自行脑补的气味。

男人没得到回应,骂骂咧咧的,吧嗒一声像是把话筒扣回去,但是声音没有戛然而止,估计是没扣好,通话还在继续,罗尔听见哐当、呼啦的声音,锅碗瓢盆的交响曲?夹杂着女人的痴痴笑声,棍棒打到活物发出的闷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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