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朗星稀。
我独自一人在花殿的前院内散步。
月光的清辉如水般布洒在满院鲜红的彼岸花上,夜色阑珊,彼岸花幽幽地散发着阵阵的清香。
我抬头望着天空,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据说,那个四肢已废的少年名叫欧阳克,是我和欧阳景的孩子。
虽然他只是过继到我和欧阳景膝下,但是和我——也就是这个容器的主人洛潇潇的感情据说是非常的亲厚。
原本欧阳克是一个俊朗康健的少年,就如同数次我在梦中梦见的他那样,如玉一般的容貌,如玉一般的性情,如玉一样的赤子之心。
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据医师遥天说,当年他闻讯感到丹江口的时候,丹江口的战斗依旧打完了,那时候的丹江口猩红满地,风沙漫天,随脚踩去便是一块残破的尸体,那时候,他在丹江口战场上,徒手翻开了数万具尸体,才将太孙殿下从死人堆里刨了出来。
遥天穷尽了毕生所学,也只能勉强保住太孙殿下的性命。
至于其他,他已是无能为力了。
所以原本在我梦中温润如玉的少年郎,最后变成了四肢残废的可怜人。
虽然我始终记不起克儿和我相处时的记忆,也许是夜夜梦到的缘故,我一见到克儿心便就软了,泪腺也浅了。
我本想着蹲下身去,仔仔细细去瞧一瞧那个少年的模样,只是眼中的泪水却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克儿的衣裙上。
克儿艰难地伸出了一只手,拂去了我眼角的泪水,温柔地说道:“母亲,克儿没事的,克儿活得很好,你看只要我用力,这只手还是可以动的,虽然动的不是那么灵活。”
我抬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欧阳克,只见他艰难地抬起他的右手,这只手虽然是抬起来的,但是颤抖不已。
泪眼相对,只看见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暖阳一般的微笑。
见着他这样看着我,我隐忍着悲痛露出了一个勉强开心的笑容,言道:“克儿,这些年过得可好?”
听罢我此言,克儿脸上的笑意便的更深了,轻笑言道:“母亲莫不是年岁渐长,记忆渐衰了吧,母亲刚刚已经问过孩儿一遍了。”
欧阳克话音一落,还不待我做出回答,欧阳景便从身后走了出来,用异常严厉的口吻对着欧阳克说道:“克儿,不得无礼,还不赶紧向母亲道歉。”
听到欧阳景所言,克儿赶忙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情严肃地对着我点了一下头作礼,开口言道:“克儿无礼,冒犯了母亲,请母亲责罚!”
我脚下一跺,瞪眼冒火地瞥了一眼欧阳景,眉目之间传达着我对欧阳景的不满。
北基历,你想上天是不是。孩子还那么小,受了那么多罪,好不容易能够开心的笑一下,你倒好,居然责怪起孩子来了。
欧阳景同时也一脸严肃的凝视着我,他漆黑的眼瞳幽深不移,视乎在对着我说道。
无论他现在是健康的人还是残缺的人,只要是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他都必须要懂得基本的礼貌和规矩。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
我瞧了瞧欧阳景,又瞧了瞧低着头坐在轮椅上的克儿,撇了撇嘴,轻叹了一口气,笑着对着克儿说道:“克儿,咱不理他。”
欧阳景又对克儿说了一句:“再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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