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王欧阳乐摇摇晃晃,整理了一下衣裳,双眼迷离,却言辞清晰地说道:“今日卯时,儿臣从太子府宿醉而出,自小巷穿过回自己的府邸,在儿臣府前的青石小道中正巧撞见了佩娘,那时候佩娘浑身湿透,脸色苍白,跪在地上求我救救她女儿。”
国主挑了一下眉头,问道:“佩娘?”
欧阳乐躬礼回答说:“回陛下,便是儿臣身旁跪着的女子。此人名叫佩娘,本是同我母妃一同来到延国的东陵国舞女,母妃有幸得蒙父皇垂青纳入宫中,佩娘却一直在勾栏里巷求存,儿臣母妃身份低微,除了每月接济点银钱给佩娘,其他的母妃也无能为力。今日佩娘在我府前寻我,便是希望我看在我母妃的份上,护佑她和她女儿平安。”
话说到此处,太子妃突然瘫坐在地上,双眼发直。
月初,她和太子殿下共设此局,在勾栏里巷四处寻找与景王妃身形相似,又容易控制的女子,谁曾想到这样一个年老色衰的舞女,居然有如此来历。
一着棋落错,满盘皆输矣。
国主看了一眼太子妃,心中已是了然,对着欧阳乐,说道:“你接着说。”
欧阳乐躬礼言道:“佩娘本一生孤苦,年轻时生一女儿,百病缠身,夫君不知所踪,只有日日到勾栏里巷接些别人不愿意接的活计,养活家人。三日前,太子妃找到佩娘,让她到太子府演一场戏,说是为了宴会助兴,佩娘并没有多想。那时候太子妃对佩娘说为了演出效果,让她三日前便藏在了太子府后花园的废弃的角楼里,不能让府中任何人发现。本来佩娘手中拿着的是西域杂耍用的工具刀,想着配合太子妃演好此戏,能得到一生无忧的酬劳。但是昨日夜宴,佩娘在后花园中刺向太子殿下的刀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把无比锋利的匕首,看着太子殿下血流不止,危在旦夕,佩娘自知此事她已无路可走,但想着还在家中躺着的女儿,所以一时慌张,想起了前日,太子妃对管家说的太液池引活水入府的封口年久失修,池下有半人大的洞随着流水漂进来很多的民间杂物,让管家抓紧时间找人修葺,佩娘本就是东陵国长大的人,自小便谙熟泅水,于是便在众人发现太子遇刺之前,遁入太液池中随水流出府。”
引活水入府是当下京都城庭院建筑的特点,但各府在建设的时候就已经用注浆封住了入水口,除了水流能够流入进府内,就算你是三岁儿童也没办法通过封口。
若欧阳乐此言属实,那么只需要派人去查看太子府邸太液池引活水入府的封口十分完好,便能证实。
国主欧阳烈声音低沉地对着跪在地上的佩娘说道:“既已逃脱,为何现在又主动来到殿前?”
佩娘哭泣着说道:“民妇怎也没想到,我一出水面,便有数人蒙面杀来,若不是一个蓝色华衣男子相救,恐现在民妇便死于非命。”
是景王。
我急忙问道:“那个救你的男子现在何处?”
佩娘说:“我急于逃命,哪里顾得上回头。”
国主问道:“为何会找到怡王。”
佩娘说:“民妇本想着逃回家中,但是想到太子妃前前后后的所作所为,我的家中也未必安全,可怜我躺在房内的女儿,到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情急之下,我想到了怡王殿下,我想着有他母妃和我儿时的情谊,他就算不相信我这个老婆子的话,也会想方设法护我女儿安全。”
国主望着瘫坐在地上的太子妃,说道:“佩娘此言可是属实?”
太子妃冷笑一声,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国主欧阳烈对着太子妃说道:“你既然已是太子妃,将来必能成为一国之后,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太子妃道:“如此胆战心惊,夜夜难眠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景王贤德,太子欲退位让贤,但是古往今来有多少废太子能有善终,他国我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子孙考虑吧。”
国主欧阳烈道:“景王何时想坐着东宫之位了?”
太子妃道:“满朝文武都想让他坐上去,他能不坐?臣妾就算多穿一件衣服都是错的,他呢,他顺手送给克儿两大车奇珍异宝,满朝文武谁有异议?父王怎么能如此偏心?那些文武百官们怎么能如此刻薄?”
国主欧阳烈道:“既然享常人不能享受的荣华,就应该付出常人不可付出的代价。这一点太子没有教你吗?你怎可拿瑞儿的性命来设局?”
听到国主此言,欧阳乐冷笑一声,说道:“父王,佩娘只是一个舞女,太子殿下可是文武兼修的储君,若无太子协助,一百个佩娘加起来都没办法刺杀成功。”
国主欧阳烈低下头来,先皇后英年早逝,只留下一子,他始终想着要将最好的留给他们的孩子,却不曾想过这样一个孩子,惴惴不安地做在东宫之位上,最后从软弱可欺变成了现在这样算计权谋。
沉默之时。
殿外太监突然慌忙地进殿禀道:“陛下,太子殿下薨了。”
听到这个消息,瘫在地上的太子妃瞪大了双眼,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整个人都呆了,傻了,鬓发散乱地黏在颊边,仿佛苍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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