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好似一片死寂,卫夫人强忍着悲痛,微颤的嗓子高喊:“卫束,开门,送你兄长一程。”
公子面色严肃,眼眶湿润泛红,双手紧握成拳,微微迈步向前,抬手就要去推动那扇紧闭的门。
哐当一声。
门,从里拉开了。
“…大哥。”
见到里面出来的人,公子双目张大,喜极惊声。
朝阳当头,轻洒而下,照在房内搀扶的男女身上,耀眼如光,如破晓际的曙亮,给无限黑暗带来了希望。那笼罩在卫府头顶的阴云,顷刻间,散了。
“母亲。”卫辞轻唤。
卫夫人鼻尖酸楚,不敢置信般颤着手微靠前,直到抚摸到儿子温热的脸,才潸然泪下,紧紧将儿子抱住,喜极而泣出声。
“母亲以为……你不好了。”
她怕啊!一夜未眠,发间都不知白了多少青丝。
“让母亲担心了,是阿辞不孝。”卫辞眼眶微红,喉头哽咽。
“熬过来就好,母亲不求任何,只求你莫要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若你……若你有事,母亲怕自己撑不住。”
卫辞哽咽着不敢再出声。
母亲这般简单的请求,为人子的他,竟都他不敢答应下。
如今外敌猖獗,大肆犯我国土,扰我百姓。他是一名守疆将士,保家卫国征战沙场他是他的使命,从他穿上那身戎装那日起,就只能愧对母亲了。而他,也早已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只怜母亲为他日夜担心受怕。
“夫人,让老夫再给大公子检查一番吧!”话的是个中年男人,方才便随着众人在门外候着。
背着个药箱,应是大夫。
“对,对对,再让大夫看看。”卫夫人急忙放开儿子,将他轻扶进了房郑
公子与那大夫紧紧随在身后。
三娘垂着脑袋立在门口,不进去也不离开,就傻呆呆的站着。候在门外的下人们皆面面相觑,还是卫管家让他们退下,并吩咐了个丫鬟守着她。
房里,那大夫给卫辞把着脉,经受岁月洗礼的浑浊双目闪了闪,惊问:“昨夜公子可是得了什么奇遇?公子体内的毒素竟大减了许多,已无性命之忧,剩下的毒可慢慢消减,静养些时日便无虞了。”
卫辞眼中也露出了喜色。
这大夫是随军军医,出自太医院,医术精湛。他身中剧毒后,知道已是命不久矣,便想回家再看母亲和幼弟一眼。镇北王得知后,特命军中大夫随行,既然他都无事了,那他便真的是无事了。
他的新娘,救了他一命。
“娘,冲喜果真有效,大哥都被冲好了。”卫束一脸高兴。
大哥没事了,他的大英雄没事了,他得去告诉他的伙伴们知道才校
提到冲喜新娘,卫辞和母亲回神,才发现傻姑娘不在旁边。抬眼望去,就见她安静的坐在外面门槛上,安静乖巧的发着呆。
卫辞知道她血能解毒之事暂不宜让别人知晓,算是默认淋的话。
“这新娘子真是个有福的。”
连一旁的万大夫都有些相信冲喜这种无稽之谈了。
卫夫人见儿子一直盯着那傻姑娘看,以为他不喜给她娶的媳妇傻,连忙解释道:“阿辞,给你娶妻这事,是母亲自作主张了。若你不喜,日后大可娶别家姑娘,只是三娘是个好的,她一路来也遭罪了,卫家是不能赶她走的。娘就当个闺女养在身边,你就当多个妹妹,日后再给她寻个厚道人家,你看这样成么?”
当妹妹?那哪成。
卫辞真怕母亲那么做了,赶紧道:“母亲,您给娶的这个娘子,儿子很是喜欢。”
这个娘子,他很喜欢,她是他见过笑容最甜的姑娘了。那一笑,入了眼,也落进了心。
卫夫人有些微怔,随即浅笑起来。
她就知道,大郎像他爹,做不来那种卸磨杀驴的事。
那孩子,是个有福的。
卫辞看着那丫头的背影,嘴角上扬。
自上战场那日起,他怕自己有朝一日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便从未想过要娶妻生子,也从未幻想过伴自己一生的人会是何种模样。然而今早大难不死,醒来一眼瞧见那姑娘清澈纯真的笑颜时,莫名的就入了心。
只一眼,他便有了相伴一生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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