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弟和老大盼弟缩在房间里不敢出来,只有老二来弟帮着逵婆,王淑莹骂一句,来弟就照着骂回去。两人吵声震天,图记婆打开门,喊着自己的三媳妇快点离开。
逵婆自然是斗不过王淑莹,她将门关上,不再理睬外面的嚎叫。王淑莹嚎了半天,没人理她,哼哼着走了。
第二天一早,标志妹来找老二一起去上学,她说:“那个王淑莹真是个骚货,竟拿自己的烂内裤给甲金联修补,真是难为她......”
“昨晚上她真像头老虎!”老二想起昨晚就气愤。
“像鲨鱼!”招弟在一边附和。
“你滚开,你这个乌龟,看到别人骂阿婆也不出来帮手骂。”老二白一眼招弟。
招弟心底承认自己的怂,尽管她心里也怒火冲天,如烧开一百度的汽油,就是不敢出来对骂。
红鼻子老师说招弟这么冷的天怎么打赤脚上学,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唰唰地向招弟的桌子底下望去。招弟将脚缩了缩,似乎无处躲藏。早上放牛的时候露水打湿了布鞋,她脱下鞋,晒在断墙埂上。刚刚走过操场的时候,幼儿园漂亮的女老师说招弟的脚丫又短又宽好难看。下课了,她不敢往外跑,她怕同学看到她难看的赤脚。
生产队说牛太老了,挨不过春耕,不知轮到哪一家的时候,老牛卖掉了。好了,招弟再也看不到老牛了,悄悄地伤心了好久。招弟怀念放牛弄湿鞋子打赤脚的日子。
芳芳悄悄地附在招弟耳边说下张桌的男同学一直瞅着她看了很久很久。招弟转头一看,果然碰上对方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招弟心里咯噔一声,这眼睛大得三分之二是眼白,吓得招弟不敢再往后看。
中午上学到了课室,招弟的课桌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两本生字本,就连姓名座号班级都替招弟填得工工整整,字迹细小秀气整整齐齐。招弟瞪着本子半天,愣是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买了本子。全班同学齐唰唰地看着招弟坏笑,大白眼男生盯着招弟的一脸懵然,嘴角甜蜜蜜地微笑,露出细小洁白的牙齿。招弟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轻轻地撕掉本子封面,做草稿还可以用。
接下来的几天,招弟的书包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多了《少先队员》,圆珠笔,香香的铅笔擦......
更多的是周围男同学不明就理的讪笑。
“芳芳,为什么我一到教室,周围的同学都不怀好意地笑?”
“呀?大家都以为你喜欢他,刚刚你不在的时候,他还给我们看了你送给他的画。”
招弟问是什么画,自己怎么不知道。芳芳说画上是一台电视机,上面写着“招弟送”。
招弟急得想哭,怪不得近段时间周围总是怪怪的笑。
招弟回到家就哭了,阿婆问怎么了,招弟说不想挨着男同学坐。
阿婆一早就去了学校找红鼻子老师,要老师将男同学都调离自家孙女远远的,招弟周围很快成了女儿国。
来弟将《少先队员》,笔,铅笔擦,本子等等一古脑的退给大白眼男生。老二以招弟姐姐的身份警告他不准再将垃圾东西塞到招弟的书包,不准再造谣伤害招弟。
大白眼男生没有再送东西,目光却仍然无时不刻地往招弟的方向瞅。招弟总觉背后如芒在刺,不得安宁。
最后排角落里的尖嘴猴男生两指赌着鼻眼看着招弟坏笑。那是考试总吃鸭蛋的人,老师很不客气地叫他屙卵壳。
更糟糕的是,大白眼男生和尖嘴猴男生竟在招弟上学的路上等她,招弟出了一身冷汗,急匆匆目不斜视跑进教室。
有人喜欢或许应是开心的,招弟却深感烦恼,每天被同学们莫名其妙地笑话。招弟觉得自己得了一种病,叫脸红症,不管男女,只要一盯着她看,她就会紧张地脸红,好像自己做了亏心事。
老二亦常拿此事笑话招弟,说这么小就被男生喜欢。这能怪自己吗?!成绩好又漂亮的女生本身就是错?
招弟原准备要交的造句子不知给谁撕走了,只好再写一篇交上去。
老师改作业的时候问:“小铃铛同学,你的造句子怎么与另一个同学的一样?”小铃铛说她的作业本不见了,老师问她的作业本是怎么样的。
小铃铛也不见了作业?
小铃铛说她的作业本封面有一个小写的六十。老师叫同学们将自己书包里的作业本全部拿出来,放桌面上,他一个个检查,最后在大白眼男生的书包里找到小铃铛的作业本。
校长将大白眼男生叫到办公室整顿,全班男同学的眼睛却望着招弟。天哪,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招弟心里直吐血。
同时庆幸自己的造句子没有被雷同,否则更会被同学们笑话至死。
尔后,又有一个男生报告说他的香笔擦不见了,老师只好继续检查,最后在招弟的书包里找到那个男生的香笔擦。
招弟这回真的要吐血。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知道,现在全班同学都会认为是她偷了人家的香笔擦,她想起自家阿婆认定自己弄死了小鸡,大人认定的事没办法改变。
“你喜欢香笔擦?”老师温柔地问。
“不!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也不知道我的书包里怎么会有香笔擦......”招弟眼泪滚滚地下来,心里明白八九分,应该是大白眼男生偷了给自己的。但是,招弟不想说出这个猜测的事实,毕竟,人家将喜欢的东西给了自己。招弟这样想着,心里又恨得牙痒痒的,二姐帮忙将所有东西退回去了,他仍然死性不改,偷偷地塞东西到自己书包,而且还是偷来的。这回好了,自己肯定也会被校长叫去办公室。
招弟哽咽得小脸蛋通红。
“我相信不是你拿的。”老师来了侧隐之心。
“你真的相信我?”招弟抬起泪眼。
老师没有回答招弟,他转过身:“同学们,今天我们来学一个词,‘栽赃’!就是一个坏人,他不想只是自己做坏人,还将货物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让大家认为另一个人是坏人,招弟就是最好的例子,她被人栽赃了......”
招弟放学回家,远远的看到老围龙屋顶冒着浓烟,一口气跑回家,原来是锦辉家的猪圈着火,猪圈被拦腰分隔成两半,上半部分堆放着柴草直到瓦楞,地下养猪。一团团火星从上掉下,两头小猪仔焦急地转圈圈,它们希望有一个缺口可以冲出去。但是很快一捆捆的柴火掉下来,尽管开着门,仍然没有人敢上去将围栏里的小猪放出来。邻村人看到火光浓浓,挑着自家水桶来救火,却如杯水车薪。
猪圈救不了,但不要让火势漫到隔壁。
锦辉抡起一把锄头,站在门外用力将围栏敲开一个缺口,两条小猪冲出火海死里逃生。
大火最终停熄,瓦梁烧得光秃秃,墙壁黑漆漆,烂瓦片堆里冒着丝丝余烟。锦辉木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猪圈,这得花点钱维修。
锦辉说这猪圈是金婆家二儿子甲皓华的几个儿子点火烧的,这大中午的,大家都在外面干活,他说他看到浓烟冲回家的时候,只有甲皓华的几个孩子在围龙屋,锦辉看到他们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打火机。
“哦!看到我有三个儿子,眼热嫉妒吗?想我整死自家儿子吗?没门!”甲皓华的老婆李惠玟听到锦辉的这些说法,当即破口大骂。她听自家儿子说是甲新好儿子点火,点完就跑了,人家孩子聪明,自家儿子傻,看到着火还站着被人捉把柄。
甲锦辉一顿火镩上来,操起一把大铁耙,跑到屋后,将李惠玟家的厨房瓦背扒得哗啦啦响,一片透光。
甲皓海和甲皓华两兄弟呼拉拉地要追上甲锦辉,甲皓海两兄弟呼呼地挑衅,说有胆别躲。甲锦明,甲锦亮,甲锦才,甲锦洪也呼拉拉地围着甲皓海两兄弟,手指点着对方的鼻子,握紧拳头,随时准备着将对方揍得头破血流的样子。
老三甲锦明拥上去,大喝:“看谁敢动我大哥一根寒毛!”
这条吃屎的狗仔不能再理会,甲皓海笑了:“我懒得动你们,你家老父还是你爷爷抱养的,你身上流着的不是甲甲屋祖宗的血脉。”
一句话瞬间让五兄弟矮了半截,他们一个个龇牙咧嘴地要上来要将两兄弟撕碎,甲皓海拉着弟弟,从五兄弟中撞开一条路,抓起身边刚刚甲锦辉扒瓦背扔下的铁耙,一阵乱舞。五兄弟前进不得,惺惺地高声凶喊,一个个如喝酒的醉汉。
金婆和图记婆各自骂着自家不明就理的儿子,打发自家儿子散去。
甲新好听到自家儿子也参与点火烧屋的份,不敢吭声。晚上,甲新好提上两瓶烧酒,悄悄地找到甲锦辉,说自家儿子并没有点火,就是李惠玟儿子点的火,李惠玟只是想找个垫背的一起玩。
甲锦辉已经并不在意谁点的火,看到甲新好来巴结自己,心有喜色,想着自己被抱养的老父被人欺负,他愤愤地自言自语地:“说我老父抱养,抱养生了五个儿子,足够做掉他甲皓海一家!”
“锦辉大哥,莫与那些小人动气,我家爷爷也是抱养,还被打成地主。你看看,到现在,家徒四壁,甲甲屋没有人瞧得起我。我们过的才是真正的地狱生活......”
两个人打开烧酒,慢慢聊慢慢品酒至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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