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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黑衣的人群在礼堂聚集着，最前方挂着的是母亲黑白色的肖像画。

每个人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哀切表情，就好像雕刻出来的拙劣面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莉莉薇尔直愣愣地看着那张肖像画，上面的母亲栩栩如真，却永远不会和她说话。

在遥远的从前，据说人们死了，会留下身体。

但是在神明大人保护这片陆地之后，死去的人都会迅速腐化，化作一抔清尘，而灵魂会进入神明大人的怀抱。

如果妈妈的身体能像遥远的过去一样留下就好了。

至少我还能再看她最后一眼。

莉莉薇尔空洞着眼神想着。眼眶已经干涸，再流不出眼泪。

“啊，派尔斯她死了呀……”

“我早就说过，她总是去接触那些贫民，迟早有一天会染病。”

“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傻了，那些下贱的贫民有什么好怜悯的。”

“那也是当然的，她不过也是撞了大运，被先王从贫民窟捡回来的罢了。”

听着周围的上层人士轻声低语，交流着对于母亲派尔斯的轻蔑，不解。

平民是没有资格参与王后的葬礼的。母亲帮助过的人都不可能来到这里。或许那些人就连母亲死了都不一定知道呢。

莉莉薇尔咬了咬唇，猛地转过身，离开了礼堂。

脚步越来越快，直至奔跑起来。

她跑到了花园里，穿过一片灌木丛，来到了围绕着无数鲜艳花朵的草坪。

这里是母亲生病前，经常带着她玩耍的地方。

母亲会用摘下的花朵以及树枝，为她编织美丽的花冠，亲手帮她戴上，还会夸赞她最漂亮可爱。

而每次她都会反过来大声反驳，明明妈妈才是最好看的人。

嘀嗒——

无色的水珠滴在了草叶之上，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亮光。

原本以为眼睛早已干涸，可现在，莉莉薇尔才知道，眼泪是怎么都不会枯竭的。

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一个高大的人影轻轻抱住了她。

“对不起，莉莉……是我不对，我没想到那个医生说的都是假的……”

德尔尼耶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莉莉薇尔抬起头，看到了父亲悲伤的表情。

鼻头一酸，她飞快地转身，捶在了德尔尼耶的身上。

“骗子！爸爸大骗子！”

她带着哭腔喊着。

“明明都说了，能救妈妈的，为什么！”

“呜……”

德尔尼耶任由她捶着自己，一语不发。

半晌，许是累了，莉莉薇尔的力道渐渐变小，声音也变得低不可闻。

“妈妈……”

在最后呢喃了一句之后，莉莉薇尔的声音消失了。

德尔尼耶低下头，轻声唤了一句：“莉莉？”

没有回应。

她睡着了。

沉默许久，德尔尼耶将她瘦小的身体抱起，转头对跟在身后的特雷乌说：

“我去把莉莉送回她的卧室。你去接待那些还在礼堂里的人。”

“是。”

德尔尼耶走了两步，又顿了顿，没有回头，说道：

“把派尔斯看好了，不要让她被莉莉发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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