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近万名身着各式山文甲、锁子甲,马披毯子蓑衣,在他人眼里不伦不类的新募重骑。
在想方设法武装武威军的同时,周秦川令泼六率军出动,清剿叛军哨探,凡是跑到通州一带的,一个都不许放过,以免走漏武威军的消息。
而在京城其他方向,则适当放叛军夜不收一马,给石亨一个前哨战双方胜负参半的印象,以免他起疑。
在探明叛军主力抵达京城之后,周秦川当即率领武威军全军骑兵拔营迎战。
剩下的数千步军对此战作用不大,只能跟在马军后面,等待他们的,要么是己方获胜后打扫战场,要么是战败后面临叛军的屠刀。
为了让敌方大意轻敌,周秦川一开始特意将五花八门的各式轻骑放在前军和外围,以挡住重骑。
同时轻步缓行,蓄养马力,直到他出手,将叛军帅旗射落之后,轻骑再撤往两翼。
中军重骑加速冲击叛军主阵,轻骑则在泼六和门达的率领下,以弓箭和马刀骚扰牵制叛军两翼。
周秦川的这个战术还算得当,前期果然让石亨起了轻视之心,其后连发两箭,伤人落旗,使得叛军士气大降。
随后突然加速,在叛军面前露出真容的中军重骑不但打了敌方一个措手不及,更将声势造到极致,让对方心神都为之而夺,在他们杀入叛军主阵的时候,对方甚至还不及反应。
“走!彪儿。”
眼见对手那不见人脸,有点鬼气森森的铁甲重骑突然加速杀入阵地,石亨也不废话,当即把受了箭伤的石彪扶上马,自己也翻身上了坐骑,就要纵马离开。
作为宿将,石亨也算见多识广,知道这种带着面甲的重骑中原虽然没有,但却盛行于极西之地,一旦排成阵势,发起冲击,那真是当者披靡,纵横无敌。
唯一的对策,就是蒙人的放风筝战术,可惜他们此刻全军排得如此紧密,又是以静制动,根本没有对抗的机会和资格。
要想活命,还是早些逃跑得好。
“慢着,石将军,你们这是要作甚?”不明所以的朱仕壥赶忙开口问道,“对方虽然来势汹汹,但咱们兵多将广,哪怕一开始受些损失,最后也定能获胜,你二位不去指挥迎战,却是何道理?”
旁边的首席谋士仝寅也一脸懵懂地看着这叔侄俩。
“嘿嘿,铁甲重骑,势不可挡,别看真正的甲士不多,但有他们带头,那些跟在后面穿着山文甲锁子甲的骑兵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二位,此战必败,莫怪我言之不预也,还是赶紧想想该怎么逃命罢。”
说罢一挥马鞭,竟然就这么带着石彪走了。
朱仕壥和仝寅发了一会儿呆,随即像被蝎子蛰了一般,疯也似的跳上各自座驾,马鞭挥得像风一样乱转,也跟着石氏叔侄去了。
之前帅旗被射落,叛军士气就大受打击,此时几个领头的人一跑,周围兵马当即轰然而散,随后叛军阵势如同见了阳光的积雪一般,迅速消融、崩塌。
周秦川和锁南奔率领的重骑,好比热刀切牛油一般,狂飙突进,踏着重重鲜血,一直杀到叛军中军旗下。
在将十二面龙旗一一砍倒之后,全军上下轰然叫好,已经有些乏力的骑军仿佛被打了鸡血一般,复又充满了活力,挥着马刀,继续追击叛军去了。
两翼的轻骑在泼六和门达的率领之下,如同蒙人放羊赶马那样,追赶着溃败的叛军。
城头上,小济又跳又叫,自豪无比,坐在轿中的杭允贤连连点头,眼光之中全是满意得不得了的神色。
于谦已经从担架上站了起来,一手扶着女墙向外探头,一手轻拈胡须,微笑不语。
范广则摇着头,连呼佩服。
城头上的其余百官,个个喜笑颜开,再不复大战前的沉重,似乎也忘了他们刚才是如何指责周秦川的。
一派喜庆的气氛中,小九悄然来到小济和杭皇后的轿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带着哭腔说道:
“启禀娘娘、殿下,陛下陛下归天了!”
大明景泰七年十月初九,武威军于京师西麓大破叛军,伪帝朱仕壥和叛军头目石亨、石彪仅以身免。
同日傍晚,景泰帝因病大行。
十月十四,皇太子朱见济继位,尊其生母杭氏为皇太后,尊吴氏为太皇太后。
同时宣布,改次年年号为泰始,其间寓意,不言自明,同时大赦天下。
当然,谋逆的朱仕壥和石氏叔侄不在此例,他们将面临正在平叛的武威军的追击,和厂卫人马的缉捕。
同年十二月二十八,葬景泰帝于裕陵,尊庙号为代宗。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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