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妈妈最近快言快语,写东西的时候会任凭思绪漂流,文字闪现出来之后也不做修饰和思索。有时候回看,会觉得有一些词语和句子并不好,却依然不去删掉重来,总是屈服于一种冲动的感情。这一切应该是因为妈妈迷上了一位女作家,妈妈以前迷过各种各样的作家,一旦迷上,就会灵魂附体似的淹没在这个人的风格里,妈妈这几天就是这样。这位女作家简直癫狂,她的语言总是毫无理由的提及生与死,那么极端,那么敏感,但又很符合她应该有的样子。相比之下,妈妈觉得之前写信给你的样子,更像是妈妈自己。而现在,妈妈写的东西有点疯狂,又过分的掏心掏肺。妈妈应该是受到了她的影响,开始随性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小夏,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妈妈有点奇怪,请你越过这一章,或者甚至带着前面的几章也越过,等到有一天你觉得自己狂躁不安,再回头来看,可能那时你才能感同身受。
说到这里,妈妈的思想竟然突然跑题,好奇起来。小夏长大之后会是怎样的呢,是否会有长发,是否会很安静或者很活跃。妈妈仿佛可以看到你在床边低头看书的样子。又也许你是一个长久都不会躁动不安的人,也许你一直都又平静又淡定,也许你完全不会对妈妈的躁郁感同身受。不过无论你是怎样,妈妈都深深地爱着你,想隔着这时空,抚摸你的手和头发,想隔着星河去拥抱你。
小夏,妈妈现在的生活之船又在情感的浪潮里颠簸。四处都是海浪,妈妈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无处可逃,没错,就是感觉自己无处可逃。妈妈心里很害怕,这样的压抑,这样的压力,这样的无所适从,什么时候会结束呢?感觉就好像身处在集中营里一样,已经快觉得死亡是一种快乐的解脱了。
小夏,这时候的妈妈,偷窥着死亡的妈妈,认为自己只有爱可以救赎。去恋爱才能体会到生活的甜头,才能继续下去。但这样想去谈的恋爱,并不是因为恋爱本身,更不是思念什么人,而是出于完全自私的自救。恋爱,是妈妈不知从多小开始,就为自己定制的救赎之书。当一切都无法拯救腐烂又奄奄一息的将死的心的时候,这幅皮囊就想去恋爱,仿佛摄魂一样的过程,能短暂的让精神挺住,假装自己还很好的样子,用这幅样子,就又能挨过去一阵子。困局里的心就不再冒出将死的臭气,好像正在恢复似的,好像一切都过去了似的。
小夏,妈妈现在没有共鸣的活着,仿佛是一条鲸,唱着不同频率的歌,在大海里迷路一样的游,看不到头,也无处想去。妈妈觉得自己快要沉没进去,在那之前,妈妈想要自救,想要通过恋爱,看到一点点光。
而恋爱的感觉,在妈妈眼里是物理性的。恋爱来临的时候,妈妈能体会到之前压抑的细胞被泵入愉悦的激素,恋爱能让妈妈的细胞不再专注于不快,转而忘记一切循规蹈矩。每一个细胞里面皱着眉头工作的人,都放下手头的任务,从薄透的细胞壁向外看。妈妈能感受到自己细胞里的每个人的压抑,每个人的不开心,每个人都皱着眉头在为妈妈工作的不悦,妈妈仿佛可以看到那黑色的难受,从每个细胞被制造出来,通过血管汇聚进妈妈的心脏,在那里毒害着她。只有恋爱会叫停这一切,她能让那些小人先停止这么做,让心脏喘口气。
小夏,这一切都是天方夜谭里的故事吗?妈妈觉得并不是。我们总是轻易看到鲜红的伤口,知道要去紧急包扎。可我们却看不到被伤害的心,看不到一个人精神上的奄奄一息,所以对于此情此景不去理解,所以对自救之术,只会嗤之以鼻。
但这一切都真切切的发生在妈妈身上,那无处不在的隐形的苦楚,已经等不及被吝啬的生活家认可了。妈妈只能自我救赎,做最后的挣扎,想要在苦中尝乐,想要吮吸香甜的蜜糖,想要去恋爱,一场,两场,很多场,只为自己的恋爱,只为了短暂的回光返照。
小夏,几乎每个人,都会和妈妈说这样做不对。因为更好的办法应该是你有一颗健康的心,更好的办法应该是你能够自愈,更好的办法应该是你不会去吸收别人生命的光,更好的办法是,每一颗心都是健康的,更好的办法是,这样的一个人,根本就不存在,更好的办法是,否定这件事的存在。
可妈妈是这样的苦闷。在深夜睁开眼睛,妈妈会问自己,你存在吗?你真的难受吗?妈妈想,自己的心和自己,应该是存在的,自己的奄奄一息,是真的。
小夏,妈妈好像必须得去恋爱似的,可妈妈其实很害怕,妈妈什么都没做,妈妈好像就这样要被殃死,自己却什么也不去做。
妈妈害怕,因为恋爱就意味着要去适应别人的步伐,就意味着又要踏入命运的赌盘,就意味着要开始直面未来的问题。而妈妈想要的恋爱,其实不过是对过去问题的一场逃避。恋爱救赎其实是饮鸩止渴,妈妈心里是知道的。逃避开的过去的问题,最终会翻滚着卷着未来的问题一起回来,更加来势汹汹扯碎妈妈的心。所以妈妈害怕。这一场当下的救赎,妈妈又怎么知道是不是未来的毒药呢?
可我们都喜欢这样,喜欢在累的时候,偷偷的,甚至是明目张胆的去尝一口蜂蜜,对自己也对其他人说,我太痛苦了,让我感受一下除了苦以外的滋味可以吗?姥姥这样,姥爷这样,那些抽烟的人这样,喝酒的人也是,在寂寞的时候就去恋爱的妈妈,也是这样。我们逃避了苦闷,即使只是一瞬间而已,也是逃避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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