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慢慢收紧,全身的骨头都在响,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模糊,宋流光双眼已经慢慢暗淡下来,就在这时,她眼前一片漆黑里突然露出一抹白色。
她晃了晃脑袋,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就在她的不远处一片衣摆出现在藤蔓之间,火光摇曳,宋流光过人的视力让她看到那衣角上反光的暗纹——那是方齐休的衣服。
宋流光一股气血涌上脑袋,她撕扯着喉咙用最大的声音吼道:“方齐休!方齐休——你醒一醒,不要被勒住口鼻——”
宋流光看着蠕动着的巨大藤蔓群和那小小一块衣角,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凉下来,整个山谷寂静无比,除了树浪被吹动发出的沙沙的可怕声响,没有任何声音。
好像这个世界突然只剩下她一个活人。
她死死盯着那块小小的衣角,看着它一寸寸被卷进藤蔓之间最后再也看不见。
死了吗?
还能活着吗?
为什么这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刚刚还热闹的人群,如今却连个手指都不剩下,宋流光感到头皮突然炸开,张着口发不出声音,她的右手还可笑地高高举起,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不用多久,她的内脏就会被挤压破碎的骨头扎个透穿。
突然之间,原本出现衣角的那处藤蔓开始快速滑动起来,下一瞬,就在下一瞬,一个人从那藤蔓的缝隙中突然钻出。
宋流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齐休竟然生生从那藤蔓底下挣脱出来,但只有肩膀以上,他发髻散乱,头发垂到耳边,满头满脸都是血,他的眼睛亮如明星,闪烁着复杂又决绝的光芒,他嘴里咬着一个香囊,在挣出藤蔓的一刹那,狠狠向宋流光甩过来。
宋流光不知道自己这具快要被挤碎的身体竟然还有这样的力气,她只感到脑子一热,她右手就抓住了那个香囊。
她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这个感觉陌生又熟悉,她的眼眶滚热但又很想放声大笑,她听到自己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响起。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做吧,你可以的。
你一直知道的。
你不一样。
宋流光狠狠咬住香囊,右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从香囊中取出那把铁剑。
宋流光的肋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可怕响声,她将整个身子努力向腰部缩去,右手猛地向下划出一道半圆,她的腰间一松,立即狠狠用脚狠狠踹着藤蔓,她将铁剑当做刀,横劈竖砍,虎口都被震出血也不松手。
她浑身的血都好像烧了起来,宋流光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不知道什么的时候她的左手也握住了剑柄,她毫无章法的砍着,但是每一刀都将碗口粗的藤蔓砍得只剩皮连着。
宋流光被从半空扔了下来,整个人重重砸在坚硬的地面上,趴在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她抬起头,眼前却是灼痛眼睛的烈火。
宋流光正好掉进了火焰围绕着的灵阵里,巨大的古祭坛黑影狂舞却无法逼近这一方小小的火焰圈。
宋流光拄着铁剑艰难地站立起来,她看着这烈火,这蛇藤,这可怕的山谷,她浑身都在刺痛,但是她还得回去,她的眼前出现的是方齐休那双明亮到可怕的眼睛。
她不能不去救他。
还有莫岳平,或许再等一会儿,他们就彻底留在了这藤蔓之下。
虽然她忘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孩子。
但是她其实一直都忘了这点。
烈火中一个下巴满是鲜血的孩子,衣服被藤蔓撕扯的满是口子,双手拎着一把沉重的铁剑,坚定不移地向烈火走去。
兆和台上挤满了赶来的各派长者和应试者的师长父母,所有人都看着水镜中那个瘦弱却异常坚定的孩子向火焰和那可怖的藤蔓走去。
云清子胡子颤抖,他抬起手,指着候在他身侧的柴叔介,开口道:“快去请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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