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肌肉紧绷。
他们想活下去!
不想冻死,更不想饿死!
他们暗地里积蓄着力量,回想起快让他们中毒死去的工厂,他们便升起一阵阵不甘。这种不甘是他们勇气的源泉。他们渴望听到明日的鸟鸣,也希望嗅到清新的花香,而不是被浓重的工业原料味覆盖。
蒂斯瑞忽的停下,在茫茫的白色世界中掏出了怀表,大拇指啪的一声弹开表盖。
那些接近者动作一滞,他们站在原地,看着蒂斯瑞突兀的举动。
蒂斯瑞背对着绝望的乞丐们,这场雪仿佛就是为乞丐们下的。
父亲是一名商人,母亲是一位律师,所罗门家前些年还不错,至少还有些积蓄,而这些人……
啪的一声重新盖好表盖,蒂斯瑞将怀表重新塞回兜里,而此时,十张银色和两张黄铜色钞票从兜里掉落,躺在地上。
木制推车继续向前,而身后的乞丐再也没有跟上。
他们飞快奔上前,抢夺钞票。
他们没有刻意降低声音,在警察管不到的贫民区,纪律几乎只有“不能明抢不能杀人”的程度,此刻就算蒂斯瑞回头要回钞票,这群乞丐都不会答应。
“嘁,所罗门家也有沦落到住贫民区的时候啊。”蒂斯瑞轻笑,身影消失在风雪中,那声轻笑也被风雪的咆哮卷走,不知被卷去哪里。
……
风雪席卷整个比亚市,蒂斯瑞将水果车停在家门口,在家洗衣服的海瑟薇·所罗门正收晾晒的衣物,便见蒂斯瑞推开大门,将水果放在不大的院子里。
这是一间不错的院子,至少在比亚市算是不错,但蒂斯瑞一家也只是租借,过些天便要交给别人。
“我去买些衣物,你们有什么想要的么。”蒂斯瑞嘶哑着嗓音,这不是装出来的,是因为那次瘟疫带来的老毛病,一段时间不喝水,嗓音便会嘶哑起来。
“能吃到白盐就很好,我不想要那么多。”海瑟薇·所罗门摇头,她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儿,十六岁的她在学校里有最好的成绩,胸脯也微微隆起,一头深黑的长发披在身后,肌肤与她的哥哥一样苍白。
“你是一个美丽的,可爱的女孩儿,你要学会打扮自己了,今后一定要嫁一个好的绅士。”蒂斯瑞微笑,双手插进兜里,兜里传出“啪”的弹开怀表表盖声,又“啪”的盖上,“克里斯和纳特呢?”
海瑟薇抱着装满衣物的蓝盆,柔和的线条下满是青春的馨香,“纳特在补功课,克里斯在工厂。”
蒂斯瑞皱了皱眉,旋即无奈道:“叫克里斯别再去工厂了,他的哥哥足够让他们活下来,至少他结婚前是这样。他需要学一些有技术性的工作,工厂的那些东西会加速他的死亡。”
海瑟薇露出甜甜的微笑:“嗯。”
是的,她相信,以后日子会变好的。
忽然,海瑟薇想起什么,连忙放下装衣服的蓝盆,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被塞的满满的信封,信封还未被拆开,封口用朱红的封泥封着,蒂斯瑞走上前接过。
看着模样,并未被拆开。
托在手里有沉甸甸的感觉,封泥上没有写邮政局的名称,而是一行字:“蒂斯瑞亲启”。
蒂斯瑞撕开封泥,一张布满烫金文字的大“海报”折叠在信封里,蒂斯瑞抽出海报,一甩手摊开“海报”,“海报”响起清脆悦耳的折叠声,一打钞票被甩出。
原来这是一张很长很长的信纸,而信纸包裹着一打不怎么薄的钞票。
蒂斯瑞忽的瞪大双眼,弯腰去捡那一打钞票。
色泽……郁金……编码……是去年印刷没错……
防伪标识没问题……印着联合国举着灰鸽大使的形象,周围也是花纹编织成的灰鸽羽毛。
“这……这是一金!一张足足可以抵二十银!”蒂斯瑞攥着那厚厚的一打钱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苍白的表述。
仔细观察,便见捆钞票的白布上写着一行娟秀的文字:
“亲爱的蒂斯瑞·所罗门先生,请提前一天离开比亚市,也不要去歇得利斯,因为龙将苏醒。”
下文是一排熟悉的汉文:
“您最真诚的朋友。”
他摩挲着汉字,要哭了。
他知道,那是那已经毁灭的过往,而他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
而且,这辈子再也可能回不到家乡的土里了,而且看到这熟悉的文字。
他喃喃念出自己本来的姓名:
“任喻……”
那是将来会记载在辛酸历史上的姓名,即使是教科书也会说笑般称之为野史的姓名。
但那才是他真正的姓名,不是蒂斯瑞·所罗门这个被历史认可的假名。
这是被遗留在了过去与回忆中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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