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两个参与活动者都是一边感叹一边说着自己过往的经历,大家谁都不认识谁,自然放下了顾忌,大吐口水。
这才是这个活动的魅力所在,讲述自己的苦难,引起共鸣。
先前两个参与活动者都是流着泪下的台,当然,普通人哪会这么脆弱,这是有人干涉。
任喻故意干扰上台者控制情绪的命运之线,让他们放开心情,不那么拘束。
最后任喻上台,肩头的乌鸦俯视着台下的人。
张权如满脸愕然的看着任喻,此刻他彻底茫然。
他不知道任喻究竟想干什么。
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青年。
罗居云见到张权如一幅见了鬼的模样,不由多看任喻几眼。
任喻微笑着正了正麦克风,清清嗓子,然后用平静的声音说:
“大家好,我是任喻,家乡在辽宁与内蒙古自治区的交界,哈,算是在内蒙古自治区中的,为了避免隐私泄露,我不说在哪个城市了,只是那个城市,偶尔能看见从北方吹来的蒲公英。”
“我和大家一样,都是普通人,一个普通至极的人。甚至……有点理想化,我总喜欢蒲公英这种植物,它们出生就是旅行,飘啊飘啊,什么时候落了地,不管自己的生死,那里就是家。”
说到家这个字的时候,任喻明显苦笑了一下。
“我从小不在父母的目光下长大,他们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他们。他们为了我奔波劳累,我也每天无聊的发呆,想我该去哪呢,我的家在哪呢。一辈子都在别人家住宿的我,家,在哪。我的家乡,算得上是家乡吗。”
“我的母亲暴躁,我的父亲却很冷静,基因遗传下我的性格也很矛盾,按医学的名称来说,我的甲亢有问题,源自遗传。”
“我怕热,容易激动,焦虑。但这是小事啊,大事是,我要死了。”任喻维持着微笑,但话里的苦涩谁都听得出来。
台下,忽然寂静。
罗居云瞪大双眼,她看了看张权如,又看了看台上的任喻。
任喻扫视全场,正好与罗居云的目光对接,两人目光短暂的相遇后,任喻对她微微点头,然后转向其他方向。
罗居云怔住,那眼中的神情……
好像一只猫。
蔑视着命运和生死的猫。
任喻继续说:
“我想,死,那是我的家么,是我的归宿么。”
“死之后我会去干什么呢,在这里每天数星星,变成在地狱里每天数星星。在这里玩游戏,变成在地狱里玩游戏。在这里孤单的颤抖,变成地狱里孤单的颤抖。貌似也没两样,唯一的区别是这里给我很多绝望的经历。”
“我的暴躁在年少时就想要爆发,可童话里的故事和讲童话的人告诉我,孩子你要保持真善美,为人着想,孤独是英雄才有的待遇,善良的人终有好报与朋友。”
“我对每个人保有善意了好几年,可是没有,我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我去找别人说话,别人就随便的应付,啊我太脱节了,因为我的父母不管我,宿舍老师也不会教会孩子们那些,要么所谓的‘学坏’,要么所谓的‘保持现状’。”
“我发现,所谓的童话大人们自己都不信,既然他们自己都不相信所谓的真善美,那他们为什么教给我这些?让我背负着这些去受苦?我也根本不是什么孤独的英雄,我只是个有些善心的……”
任喻抿了抿嘴,狠狠地说出两个字:
“废物。”
张权如的脸苍白如纸。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任喻这么完整的话。
简直不给自己任何面子。
“所谓绝望,往往不是一瞬间造成的,而是长久的煎熬,以及最后的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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